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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時勉已經到了。
第一次看見李時勉的時候,朱祁鎮有些小失望。
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因為李時勉是一個小老頭,一身紅袍,胸前一塊雲雁補子。頭髮花白,但是神情嚴肅,似乎臉上從來沒有過笑容。
說話,從來是聲音洪亮,帶著一些南方官話的口音。
李時勉見了朱祁鎮之後,先行行禮,隨即帶朱祁鎮拜見了至聖先師的畫像,然後才在文華殿正殿坐定。
準確來說,是朱祁鎮坐在正位上,李時勉站在下首。
朱祁鎮左右看去,卻見一排排書架,都是黃色繡面的書籍。朱祁鎮也沒有細細看是一些什麼書,但看上去都是大塊頭書籍。
李時勉正色問朱祁鎮,道:「陛下,之前讀得什麼書?」
「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朱祁鎮說道。
李時勉正色說道:「請陛下默寫出來。」
王振立即上前為朱祁鎮的鋪紙研墨,朱祁鎮捻起毛筆,將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一一默寫出來。
李時勉就在一邊看著。不一會兒,眉頭之間,山字隆起來。
因為他覺得朱祁鎮的字有些難看。
首先,以前的朱祁鎮本來就是一個貪玩的孩子,而毛筆字卻是要下大功夫練的,自從宣宗皇帝宣德九年臘月生病,正月駕崩,不知道多事情,朱祁鎮好長時間沒有摸毛筆了。
朱祁鎮雖然從後世得到很多見識,但是唯獨毛筆字上,沒有一點長進。甚至還有退步。
李時勉等朱祁鎮默寫完了,又挑了幾個問題,問朱祁鎮,並不艱深,都是孩童水平,朱祁鎮自然是對答如流。
李時勉說道:「陛下聰慧過人,老臣佩服,只是這字還需要多練,將來御筆示人,不能貽笑天下。」
朱祁鎮說道:「先生說的是。」
作為皇帝,不求當一個書法家,但是總要有一些要題字,還要批閱奏摺,甚至說來,很多大臣見皇帝御筆比皇帝本人還多。
書法如何,幾乎是這個時代人的另外一張臉,決計不能太差。
「臣請陛下,從今日起,每日臨帖十張,宮中有兩王之帖,陛下當先臨二王之帖,然後學本朝沈學士,沈學士的字,列代先皇都是很欣賞的。」
朱祁鎮說道:「學生明白。」
沈學士就是沈度,永樂年間入翰林,以書法為太宗皇帝欣賞,是當代一等一的書法大家。朱祁鎮說道:「沈學士尚在乎?」
李時勉說道:「沈學士去年已經去了。不過,太宗稱沈學士,是我朝的王羲之,尤愛其書,宮中多有秘藏。陛下如有意,當查宮中文書,定有所獲。」
朱祁鎮點點頭。
李時勉說道:「不過,陛下書法不成,必當有所懲戒。」
朱祁鎮聽了,猛地想起太皇太后賜給李時勉的戒尺,頓時有一些緊張。不過隨即平靜下來,暗道:「不就是打手心嗎?又算得了什麼。」
朱祁鎮都做好捱打的準備了,只聽李時勉的話音一轉,說道:「這是不怪陛下,陛下尚小,有此失乃師傅之錯也。」
李時勉目光一轉,盯著王振,厲聲說道:「來人,此獠不能盡心教導陛下,杖十下。」
王振被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朱祁鎮說道:「王大伴,當初也是用心了,只是朕用心不專。卻不是王大伴的錯。」
「王振在陛下之側,不能使陛下無失,本就是他的過錯。又誤陛下書法,須知臣乃六歲即學書,寒暑不斷,而陛下筆力尤弱,根基有差,將來匡正卻要大廢功夫。王振為陛下啟蒙,這事卻推諉不得。」李時勉義正言辭,說道。
朱祁鎮一時間也被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