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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書達亦跟著嘆了一聲道:“誰說不是?姐姐舍下咱們可真叫坑人了。”說罷故作神秘,將手搭在楊昊之肩膀上,壓下頭低聲道:“姐夫,你說怪不怪,這段日子我跟我娘竟連番夢見姐姐,夢見她在水裡撲騰,還嗚嗚哭著說她是被你和一個淫婦推下河溺死的,要我們給她報仇雪恨!”
說到最後一句,梅書達已是咬牙切齒,雙目如電,直向楊昊之瞪來。
楊昊之做賊心虛,渾身登時一激靈,再聽梅書達語氣森然,目光駭人,唬得魂魄立時飛了一半。手一抖,拿在手裡的青花瓷碗竟“啪”一聲掉落在地,再觀臉面,已慘白無一絲血色,目光驚疑不定道:“這……這……”汗珠子順著額頭便滾了下來。
梅書達一見此景心中雪亮,對婉玉的所說之言已信了八九分,見眾人紛紛向他二人看來,便哈哈一笑,拍拍楊昊之的肩膀道:“我跟姐夫逗著玩呢,姐夫怎麼這般不禁嚇唬。”又看著地上的碎片道:“這叫歲歲平安,剛才那一聲響得甚脆,乃是吉兆也!”
楊府的下人忙上前收拾,梅書達連連拍著楊昊之的肩膀,面上笑嘻嘻的。楊昊之一邊用袖子擦著頭上的汗,口中一邊道:“梅兄弟,這玩笑可開不得。蓮英……蓮英卻是自己滑進水裡的,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伺候不周也都盡數懲戒了……若說蓮英是我所害被推入河裡溺死的,那我便是去找根繩子勒死自己,只怕也難得清白了!”說罷只覺後背發涼,又試探道:“你……你當真做了這個夢?蓮英……蓮英她……”
梅書達手中捧著茶,臉上笑意盎然道:“我素知姐夫跟姐姐伉儷情深,剛才不過是跟姐夫逗一逗罷了,讓姐夫受驚了,你看我年紀小,便饒了我罷。”又說了些許賠不是的話兒。楊昊之驚魂出竅,心跳如雷,手藏在袖子裡仍微有些抖,久久不能回神。但想起梅蓮英已死無對證,這事一了百了,似乎又無甚可怕之處;又想起梅書達素是個可惡的,跟他搗蛋也不足為奇,便將心神微微的穩了一穩,可心中仍七上八下,便將掃墨喚來,取了一百兩銀子交給他道:“你去附近的寺廟,找和尚給梅氏做法事超度她西去,請功力最精湛的高僧誦經,不計較花錢。快去罷!”掃墨見錢銀豐厚,知自己又可昧下一筆小財,心中暗暗高興,忙不迭的拿了銀子去了。
梅書達又跟旁人說笑了幾句,而後找了個清淨之處,要來文房四寶,刷刷點點寫了一封信,使人將自己的貼身小廝觀棋叫來,將信交過去道:“你回去將這信親手交給我爹。再從家把鄭祥帶來,若他不再,便挑個辦事牢靠的練家子,悄悄的來。”觀棋見梅書達神色嚴肅,知此事鄭重,應了一聲便立即領命去了。梅書達裝作無事狀,起身朝內院慢慢溜達回去。
且說婉玉見了梅書達之後,一邊低著頭拭淚一邊往前走,忽見假山後頭出現個人影,抬頭一瞧,卻是楊晟之站在那裡。婉玉一驚,忙用帕子將淚擦了,卻聽楊晟之道:“妹妹怎麼好端端的哭了?”
婉玉強笑道:“剛才有小蟲飛進眼睛揉的,不妨事。”又輕咳一聲道:“晟哥哥怎麼不去看戲,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楊晟之垂下眼皮道:“我是過來尋你的……我聽竹風回報,說孫志浩已到了,要在府裡頭用了午飯方才回去。”
婉玉道:“有勞你了……在他離府之前,能不能讓我私下裡與他見上一見?”
楊晟之想了片刻道:“今日府裡頭人多事雜,想來也不會有人注意。回頭我尋個地方悄悄引你們見一見便是了。”又皺起眉頭道:“你見他一面管什麼用?那腌臢的混貨怎可能乖乖聽勸?”
婉玉道:“我自有法子讓他回心轉意。”暗想:“晟哥兒此番幫我亦是冒了險,原先我在楊家對他未有多照顧,如今反倒他三番五次的幫我大忙,可見他心性淳厚了。”心中不由多添了三分感激,深深福了一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