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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彷彿世界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庭院裡寂然無聲,樹枝之上,橫橫斜斜的透露出一點黑的,像是茫茫白紙上具有瑰麗想像力的畫家隨意潑出的細細的墨點吹散後的線,天空飄著鵝絨般的大雪,寒梅初放,暗香拂來。
這樣好的天氣,就應該煮一壺梨花春酒,將醺醺然的暖入心坎裡,圍著火爐坐一圈。
事實上,他們三人也就那麼做了。
萬物寂靜之時,連人都不怎麼想要說話,大家靜靜地賞了一會美景,謝青容才開口道:「這雪和長安不一樣。」
藺北和虞子野有些詫異地看著他,謝青容繼續說道:「長安的雪很少這麼厚過,人一走車一跑,就散了;這裡的卻好像特別厚,踩上去還能一種厚重感,耳朵裡也能聽到踩雪的聲音。」
藺北問道:「那是因為雪現在還在下,等會兒停了,大家就會開始掃雪了。你只是沒有趕到那個掃完雪的時機而已。」
虞子野也點了點,他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身上穿的有些厚,但手臂上包紮的紗布很好地掩藏在了厚厚的冬衣之下。這段時間大家都相處的不錯,因此見謝青容這麼說,他的嘴角也揚起點笑意,說道:「各掃門前雪,這個可不論南北。不過雪停時所做的事情可是完全不同的。」
藺北點點頭,突然想起了往昔冬日的時候,因山上松樹很多,爹爹便去了松針,陪著冬日裡的白如糖一般的雪,靜靜地醞釀一整個冬天,就可以做成松針酒。
松針酒酒香淡雅,可用泉水,也可用雪水,各有妙處。藺北想著馬上就要過年了,她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於是就打算去找找松樹來釀造些酒。
於是這一日她隨意找了個藉口出去。
松樹並不難找,藺北在山上就看到了好幾棵,只是釀造酒用的泉水或者雨水不好找,藺北打算各自摻半,到後山出口處去,那裡有一座高聳入天的天生橋。這天生橋並未用石頭砌成的橋,而是由於地勢原因,兩側斷壁的頂端長滿了藤曼和伸出的石塊,這凸起和藤蔓慢慢地糾纏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整座橋的形狀。
人從橋下過時,抬頭便是清脆的藤曼和泥土。只不過現在是冬季,所以抬頭看到的是兩側的白和中間露出的泥土色。
藺北之前聽說過這裡有一座天生橋,但是一直沒有來這裡,因為這裡是後山,草木叢生,很可能有蛇蟲鼠蟻之類的,且雖地勢陡峭,卻因為山壁太過垂直,太陽照時也太過強烈。
藺北曾聽天青子說,這靠東邊山壁的某一處,是整個南山夏日時接受第一縷陽光照耀的地方。
而發現這個細節的人據說是一位幾百年前的少年天才。這位少年從小家境貧寒,以放牛為生,偶然間發現於此,有慨於此,便學著一些雕刻的技術,按照之前日日觀察的影子,找到山壁中的一點,用石頭慢慢地摸出了一些人像痕跡。
少年不愧為天才,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投身入軍,建立大功,頗有一番作為。只是在晚年時他卻怎麼也不肯繼續在朝廷任職,而是回到了舊時故里,日日都守著那個雕刻。
原來之前這個地方極其偏僻,南山本就人煙稀少,來這裡要經過一大片樹林,林中多霧,人們當時以為是瘴氣,便更少來了。所以竟沒有人發現這野草掩蓋之下竟然有一張快要完成的佛像。
藺北當時聽天青子說時,因「雕刻」二字而稍加留意了點,但因為螞蟻蛋的事情耽誤了些,此刻剛好有時機來看一看。
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當年的少年天才在老年時忽又回鄉,到底沒有完成得了這幅雕刻,菩薩面目慈悲,半邊慈眉善目,半邊卻還是隱晦不平,但也已經初顯輪廓。
已經被刻畫的那一面栩栩如生,雖因為風霜稍加侵蝕了一些,但仍然可以看出技藝之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