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第1/2 頁)
很快,他的頭被按在散發著腐敗氣息的地上,那氣味連綿不斷地鑽進他的鼻子,就像死亡的味道。他看不見皇帝蕭邑澄,但聽到他一個人的橐橐步伐向自己走過來。皇帝粗重憤怒的呼吸聲,和王藥粗重緊張的呼吸聲彼此相聞,旋即穿著硬皮靴子的腳狠狠向他肩膀一踢,王藥痛得喉頭髮鹹,卻動彈不得。
眼看沾著泥的靴子在他臉周圍轉了片刻,似乎在找一擊斃命的位置。王藥的太陽穴一鼓一漲,卻盡力用最大的聲音說:「陛下何必髒了自己的腳?」
靴子停了下來。「給朕砍了他!」皇帝低沉地暴喝。
抽刀聲毫不猶豫地響起來,王藥毫不猶豫地哈哈大笑,接著說:「陛下慎重!一步不周,貽害頗重。」
他的肩膀又捱了一腳,比剛才輕,但是正好踢在摔下馬的舊傷上,王藥張嘴呼痛,「噝噝——」倒抽了一會兒涼氣,覺察那抽出的刀似乎沒有往下砍的意思,才忍著痛說:「陛下下午才遣皇后那裡賜送烤肉,若是晚上卻又殺了,不知皇后細心,會不會覺得奇怪?若是追查起來,臣一身事小,不知陛下可能一切瞞得滴水不漏?」
他感到摁著自己頭的那隻手都鬆了松——在場就這幾個知情的,事情有漏洞,自然他們首當其衝。而面前精緻的硬皮靴子,也不安地在地上微微一動。
王藥略微抬了點頭,看見靴子上方凌亂的衣服正在被胡亂地整理著。好一會兒,蕭邑澄的聲音淡定了一點:「大半夜的,你出來幹嘛?」
王藥定了定神,說:「臣今日摔傷,半日都沒能起身,陛下賜食之後,才有了些氣力,所以……是起來如廁。沒想到驚擾了陛下獵雉。」
雉雞一般晚上視力弱,所以通常選擇在晚間獵殺。他如此知趣,果然是個聰明人。蕭邑澄的殺氣減淡了很多,冷笑一聲:「是呢,嚇走了朕的雉雞,不罰你可說不過去。」他目光一凜,冷冷說:「給朕打!」
隨侍的侍衛都沒有帶打人的傢伙什兒,掄起皮刀鞘不論上下就給王藥來了一頓。蕭邑澄居高臨下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抬手道:「可以了。」又對王藥說:「你識趣,事情就揭過了;你不知趣,日後自然有的是弄死你的法子。今日這頓,先給你長長記性。」說完,拔腿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是王藥的後媽。。。
給大家送來遲到的中秋祝福!
☆、問詢
周遭靜下來,王藥動動身子,到處痛得要命,火辣辣地連成一片,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傷。他又休整了一會兒,慢慢地撐著地坐起來,又慢慢撐著地站起來,身邊一株小樹,被他撐得東倒西歪的。
踢踢腿彈彈胳膊,倒還都能動彈,王藥咬著牙,一步一挫地回到了自己住的簡陋營帳,解開衣服一看,胳膊腿上青一塊紫一塊,瞧不見的背上捱得更重,估計更是慘不忍睹。他苦笑了一下,還不如被俘時寧死不屈,在牢房裡被一頓打打死了,說不定反倒光宗耀祖成了殉國的忠臣,也省得遭這些零零碎碎的罪。
枕邊還有軍醫先時留下的藥酒,反正都是治療跌打損傷的,管他對症不對症呢。王藥倒一掌藥酒,搓熱了往青紫的地方一蓋,頓時被熱辣辣的痛激得倒抽一口涼氣。傷處太多,如法炮製完,天邊都出現魚肚白了。他又痛又累,又心大不擔心明日的事,栽倒在一堆皮毛被褥裡胡亂睡下了。
感覺只閉了閉眼還沒有睡熟,王藥就被一陣鼓聲和號角驚醒了。他翻了個身用被子蓋住耳朵,被子旋即被人拉開了。「別睡了別睡了。」來人對晚上的情形毫不知情,推推他的傷痕累累的肩膀,「陛下說今日全體哨鹿,沒有重要的事不許請假。」
王藥苦笑著捂著肩膀起身,睡了一小會兒,反而渾身更疼了,起來後一瘸一拐地打水洗漱,披了件打獵的軟皮甲,集合到皇帝發令的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