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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藏在水面下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幅度並不大,甚至都沒在水面上帶起半點波紋,可偏偏梁斷鳶看見了。
他伸出手去,裹住那一隻,頭一次毫無阻礙的,肌膚相觸地握緊,「害怕孤單麼……」
他好像是在問安易持,又好像透過他在問別的什麼人。
那是一種衝動,即使梁斷鳶很清楚男人之間大概不該用這樣的姿勢彼此交流。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醫生那樣療傷治病的本事,也並不急於求成,是以語氣溫軟地隨即遷就,「嗯,是我亂說的。」
安易持抬頭去看他,有些意外,半晌眼神迴避,重又低了頭,他盯著幾乎完全包裹著自己的那隻手背,微微勾著唇角,他不敢隨意掙動,好像也放緩了呼吸。
縹緲的熱氣蒸化了漫天凌厲星辰,時間從夜空劃過,倏忽帶走大段大段沉默的空白。
梁斷鳶許久之後環視一圈,沒有找到時鐘,於是伸手攥了易持的手腕,指腹並不光滑的觸感讓他有些在意。
他扯著那隻胳膊拎到眼前,碰了碰上邊淺褐色泡的有些發軟的結痂,「差不多了,回去吧。」
安易持耳邊嘩啦響起跌水的動靜,緊接著眼前便罩下大片的陰影,梁斷鳶站了起來,又重新向他走近,就站在自己身前。
他掌心向內朝著安易持伸出來,是很標準的一個握手的姿勢,「來。」
安易持點點頭,伸手握上去借力,撐著池底要站起來,他眼看著就要站直了,卻在下個瞬間腳下一滑,被重力扯著倏忽平躺要滑入水裡。
電光火石之間,梁斷鳶展臂一撈,只來得及護住他的腦袋,又雙雙砸了下去。
毫無壓水花的技巧,兩人的重力推開巨大的波紋。
一聲驚呼塵埃落定,滿池水波漸漸平息。
「唔——」梁斷鳶是在水的阻隔中聽到一聲沉悶呻吟,撐著池底爬起來的,另一隻手使力,推著安易持坐上一級臺階,讓他的腦袋終於浮出水面,能順順利利喘一口氣。
「撞到頭了嗎?」他其實膝蓋生疼,怕壓到安易持,是跪著倒下的,想來磕的不輕。
但他顧不得那些了,因為問出去的話沒有等來一點迴音。
他低頭只看見沒了血色的臉上愈加沒有表情,只剩蜿蜒的幾抹水痕順著眼尾一路滑下,就像是,哭了。
真真的,安易持臉色煞白,察覺到雙膝之間卡住,是有人站在那裡的瞬間,突然就丟了全身的氣力。
潮水一樣的恐懼淹沒了他的思緒,好像有沉重腥臭的水草纏住四肢,他一動不動地僵住。
聲音,光亮,甚至溫暖,感官一個接一個從眼前消失,溫熱泉水中,身體從腳尖涼到了頭頂。
梁斷鳶這時才發現,他們的姿勢很有些不妙,他正正好跪在安易持,稍一動手都顯得像是侵略,微微低頭便能透過清褐的水面,看到那雙大腿內側零零星星圓形的傷疤。
那些安易持大概從來也沒有曝露在人前的,更為隱蔽的疤痕。
梁斷鳶不說話了,他頓了下,攬過安易持,貼實抱住,手在身後一下一下地輕拍。
而安易持全無反應,腦子裡是噩夢重演時的大片空白。
安易持從來也不怕摔跤,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自己拍拍土又好端端站起來了,他知道身後沒人在等,就索性哭也不哭。
可他怕這種侵略攻擊的姿態。
他可以逼著自己刻意遺忘,卻沒法控制身體的肌肉記憶。
他在發抖。
第三十五章 ——突如其來的吻
「別怕。」梁斷鳶全然不知原因,但察覺了他的排斥,於是先退開一步,不見好轉後狠了狠心,往安易持的方向逼的更近,攬著人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