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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青白曦光在這剎那猛地跳出晦暗雲海，帶出點滴的淺光，襯的朱紅大門前暗影斑駁。

商殷腳步微頓，抬頭看著牌匾，聲音很輕：&ldo;哥，到家了。&rdo;

哥，到家了。

只這一句話，引爆姜宓忍了一路的情緒。

&ldo;殷大人，&rdo;她眼底泛著淚意，咬著唇極力忍著，&ldo;你，你不要難過，大公子他什麼都知道的。&rdo;

乾巴巴的安慰，姜宓說完就急地跺腳，頭一回她怨起自個的嘴笨來。

商殷卻回了個字：&ldo;嗯。&rdo;

他抱著商珥進門，青姑奔過來，當即奔潰大哭：&ldo;大公子，大公子，你怎的就是不聽老奴勸啊。&rdo;

商殷往流水淵北廂去，一路不停歇。

北廂有間偏房，從來不開啟。

今日，青姑抖著手開啟，薄光傾瀉，姜宓看到裡面佈置齊全的靈堂和棺槨。

她眼瞳驟然一縮，卻是不曉得在商珥生前，連同壽衣等竟是早被備好了的。

商殷不要人插手，親自幫商珥穿上壽衣斂發入棺。

隨後，他毫無異常地讓方圓去慈恩寺請玄憫高僧來作法超度，至於需要懸掛的白幡白布，青姑已經自發安排了。

做完這一切，商殷適才回了風雪樓。

姜宓換上喪服，取下髮髻頭釵，掐了朵白色小花戴上。

仲冬站在門口，晨光落在她身上，瞧不清面容。

姜宓擦掉手指尖上的粉色蔻丹：&ldo;你走吧，這輩子生死不相見。&rdo;

仲冬渾身僵硬，好半天她擠出句話：&ldo;大夫人，婢子本以為，若是商大人敗了，你就自由了，不用千里迢迢去波斯，婢子是想……&rdo;

&ldo;我不想聽，&rdo;姜宓十分用力，用力的將指頭尖都給搓紅了，&ldo;快滾。&rdo;

事無轉圜，仲冬彎下腰來，朝姜宓一拜，隨後從懷裡摸出三樣東西，一一放到門檻邊。

&ldo;婢子走了，大夫人日後多保重。&rdo;她說著起身，在姜宓看不到的角度，目光深深地望了她最後一眼，然後離去。

擦乾淨最後一根手指頭，姜宓愣了會，將門口的三樣東西撿回來。

銀票，輿圖，出關文書。

她將東西收好，確定渾身上下挑不出錯來，才信步往靈堂去。

從今天開始，她要給商珥守靈。

和上輩子不同，她這回是心甘情願的。

七日守靈，姜宓沒再見過商殷。

待到第七天吉時，商珥出殯，商殷也沒出現。

姜宓本是要跟著送靈，臨出門前，方圓卻來道：&ldo;大人說了，大夫人不必跟著去。&rdo;

姜宓愣住，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然而，第二天姜宓就明白了。

一夜功夫，整個京城都在傳，端王府長子昨個鬧市縱馬，街邊店肆旗幡杆子突然斷裂，一竿子砸下來，正正砸他腦袋上。

聽說，端王府長子死的時候，就倒在商珥的棺木前，五體投地，流血不止，沒一刻鐘就斃命了。

那邪乎的模樣，竟像是在給商珥陪葬。

姜宓搓了搓臂膀，心知肚明這事十有八九都是商殷乾的，約莫是曉得要亂，所以才不要她跟著去送。

當天晚上，方圓皺著張臉來請姜宓。

他道：&ldo;大人那日回來就不曾再出過書房門，也不見任何人，大夫人不然您去瞧瞧吧。&rdo;

姜宓想了想，去小灶房做了一碟子的綠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