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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訕訕地住了手，又回到床邊坐下，她輕輕地跺了跺腳，想明天要再加一條褲子。

張子文醒過來時天已經黑了，他摸出手機一看，時間是晚上七點，還很早。他連著一夜沒睡覺，生物鐘錯亂，總覺得處在深夜，他給李妙打了個電話，這回她接了，張子文說他一會兒過來，問她要吃什麼，李妙說謝謝，不用，客氣無比。張子文不在意，他下去餐廳，點了幾樣，打包好，帶到了醫院。

李妙看見他時沒什麼反應，周香林卻很高興，張子文不知道李妙為什麼沒說，不過他慶幸她沒說。

周香林道：&ldo;待會兒你和妙妙一起回家，她姨媽已經她舅舅那間房收拾好了，你晚上就睡那兒&rdo;

李妙不說話，張子文開口道：&ldo;會不會打擾到舅舅。&rdo;

周香林道：&ldo;她舅舅不在家。&rdo;她沉默了一會兒，又道：&ldo;妙妙就是懶，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在家從來沒動過，小時候人家有什麼她也要，不懂事得很。&rdo;這話還有些其他意味，周香林要讓張子文知道，她的女兒也是沒吃過苦，萬事不愁地長大的，吃也吃過，見也見過，不是那種一個手機，一個包都能打動的，並不是圖他什麼，只是叫他不能輕慢。

李妙不懂她話裡的那寫彎彎繞繞，聽了只覺得心煩，她又怪起張子文，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讓人難堪，周香林對他越親熱，她就越難堪。

周香林說了很多李妙小時候的事，張子文邊聽邊時不時朝她看，演技逼真，像真的感興趣似得，他每看她一眼，李妙肚裡的火就升一寸，離喉嚨眼越來越近，她臉正正地對著床頭，一眼都不往他那邊瞟。

周香梅回來時，李妙立即站起來，終於受完一趟刑得以解脫，她第一次主動提出先回家。

周香林說：&ldo;好好好，路上小心點，回去早點休息。&rdo;

李妙扭頭就走，張子文和兩位長輩道別，才跟上她。

周香梅看著倆人的背影問：&ldo;妙妙怎麼像不高興啊？&rdo;

周香林不在意道：&ldo;鬧彆扭呢，讓他們去，年輕人越吵感情越好。&rdo;

街上路人稀少，李妙走在前面，張子文落後兩三步，他獨自面對她時大部分時都是膽怯的，可有時候卻又很強硬，李妙弄不懂他在想什麼。

應該讓他走，她想，現在就讓他走。

李妙轉身面對著他，平心靜氣，不帶任何情緒，誠懇地建議：&ldo;你最好回去。&rdo;

張子文問：&ldo;回哪兒去。&rdo;

他們在進行一場無意義的對話，李妙預感。

&ldo;回c市，我會和我媽說清楚，你沒必要。&rdo;她說著說著覺得恍惚，好像這個場景已經在哪個時空發生過了，她看著張子文，有一瞬間想不起，自己為什麼要讓他離開。

他不會離開的，他們都已經看過這個故事。

第31章 荒島

李妙不再跟他說話, 她一路往家走，走到門口, 回頭一看，張子文還在。

他說：&ldo;這不是你家。&rdo;

李妙沒想到他還記得：&ldo;這是我外婆家，我家房子收回去了。&rdo;

張子文哦了一聲，沒說話。

李妙說：&ldo;你回酒店住吧。&rdo;張子文說：&ldo;你怕我。&rdo;一股濕寒的風從他的身後吹到前面來，李妙睜不開眼, 看他的臉像有重影兒。她搖搖頭說：&ldo;不是，我怕尷尬。&rdo;她嘆口氣, 從夏到冬，她身體裡本來蓬勃滋長的憤怒已經慢慢被凍住了, 她在冰層裡緩緩遊動, 透過厚厚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