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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再開口時,已經換回了他自己的口吻,不再是官方或正式 的:「前段時間……準確來說是上半年的時候,我遭受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羅望舒屏住呼吸。就連一旁向來很糙的程響,都專注等著冰糖接下來的話。
冰糖深吸一口氣,開始徐徐道來。他口齒清楚,語速適當,語調也沒有過多的起伏和悲情渲染,又偶爾會流露出一些很細節的神情,讓人代入感很強。
平鋪直敘恰是擊打在痛苦上的最強言語,別說旁人,羅望舒重新聽他複述,都膽寒又震動,在那其中,還有某種動容的情緒在滋生。
採訪者插話:「兩個alpha對您腺體造成的傷害大嗎?」
冰糖沉默了一下:「當然了,幾乎是不可逆的。當時心理上也很難過那個坎兒,覺得我愛人一定不會要我了,後來看了很長一段時間心理醫生,才慢慢調節過來。」
這回不等採訪者說話,冰糖主動地拉開他的高領,露出他腺體上的傷口:「你們可以具體拍攝一下,沒關係。」
直接的視覺衝擊是令人撼動的。全息投影精密無比,面前半透明的冰糖露出他的脖子,傷口清晰可見,雖已經癒合,但表面仍舊留著凸起和淡淡難看的疤。
採訪者的聲音有些動容:「您沒有採取任何法律途徑嗎?」
「很多時候母星上的法律並不能約束潘多拉港的許多人,不是嗎?」冰糖輕聲說,把領子重新拉上去,目光再次變得直接,「我不選擇站出來,是因為我從前的性格很軟弱,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跟我的父母說,身邊人又會怎麼看待我,最重要的是,我怕我的愛人會接受不了環境的壓力。」
採訪者說:「看來您的愛人現在做好與您一同面對的打算了。」
「不。」冰糖搖了搖頭,這回沉默得有點久,「他死了,死在伽瑪星球的戰爭中。我想他死前並不知道這件事。您問我接受這次訪問害不害怕,我當然害怕。我以前是那種,和其他oga一樣,依賴著自己的alpha就好,其他的不用害怕……但我知道現在不能了。沒有人會再保護我。群眾、社會的關心,也總有個期限,我必須學會保護我自己。」
採訪者有一兩秒沒說話,冰糖便接著說:「我要向關心這件事的每個人道謝,並且表明我的態度——我會正式起訴這兩位alpha,讓他們為我曾經受到的傷害付出應有的懲罰和代價。」
羅望舒看到此處,微微側臉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平復情緒。
就連程響都沉浸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這事情我之前也關注過,後來沒聽到什麼後續,本來以為就這樣算了……」
影片還在繼續。
「還有,『上帝之眼』在之前就對我很關注……在我加入之前就給了我公正的對待與保護。我知道一旦起訴,不論我姿態低調或高調,麻煩都一定會來。那麼今天索性就站到光下面——只是明槍暗箭來的時候記住了,你會露出端倪,也會與整個『上帝之眼』為敵。」冰糖說到這裡,看上去有些疲憊了。以他的性情,今天能說出這一段話,恐怕不知練習了多久,緊張了多久。他神態完全放鬆下來,身上的強硬氣息銳減,「oga並不是一種社會底層身份,但長久以來都被認為是弱者。不論是誰,都會有成為弱者的某些時候,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權利的監督,需要能為弱勢群體說話的武器。今天你可以事不關己,成為流言蜚語的幫兇,說『上帝之眼』就是一個表面維權,背地裡參與了屠殺的反政府組織。但當有一天你成為了弱勢,你不會希望自己舉目四望,無所依靠。」
採訪者:「……我沒有更多的話要問了。」
羅望舒內心寂靜,血液湧向心臟。冰糖那樣一個怕疼的孩子,現在卻把傷口露出來。羅望舒想,他真正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