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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雋站在原地,錢從他身上滑落下去,滑落到地面撕爛的衣服上。他側身,去了廚房。
站在板凳上熱好早上剩下的面,他咀嚼著已經坨成一團的面,如一具提線木偶。
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他關上廚房門,阻隔遮蔽掉所有聲響。
他不僅是一個瘸子的孩子,還是一個妓/女的孩子。
生來就被印上不堪的字眼,生來就在別人的譏朝蔑視中被侵蝕靈魂。
他的靈魂處於灰暗之中,隨時都可以被抽去灰飛煙滅。
可是從今天下午開始,一切都不同了。有人闖進他的世界,拽住了他的靈魂。
就在第二天,他發現她轉到了他班上。她說:&ldo;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啦。&rdo;
她說:&ldo;你比我大一點,我能叫你文雋哥哥嗎?&rdo;
她說:&ldo;以後誰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欺負回去。&rdo;
她說:&ldo;你不要經常悶著不說話嘛,別冷著一張臉,多笑笑。你長這麼好看,笑起來肯定也好看!&rdo;
她說:&ldo;老師和你說話要回答哦,老師那麼溫柔,你也要那麼溫柔嘛,那樣才是好學生。&rdo;
她喜歡溫柔謙和的人。就像那個帶眼鏡的老師一樣。他默默地記住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那一天,他回到家,看見地上躺著的母親。滿地的酒瓶散發著刺鼻的酒味。
直到第二日,她仍然躺在地上。
她沒有了呼吸。
酒精中毒,猝死。
從那以後,他只剩下一個人。下葬之時,一個男人告訴他,他是他父親,來領他回家。
原來他有父親。那個和他長得有幾分像的男人。
他有了新家,遠離了那破敗狹窄的小巷,轉至一處乾淨漂亮的公寓。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父親和他的妻子生不出孩子,在知道有他的存在後才忙不迭地把他領了回來。
他們對他視如己出,給予他從未有過的關心與寵愛。
他和她坐在幼兒園裡的兒童椅上,手拉著手告訴她,他現在過的很好。她無聲地抱了抱他。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在突然的某一天,在她因為發高燒而住了醫院之後,她眼帶陌生地問他,&ldo;你誰啊?&rdo;
只在幾個呼吸間,她身上所有的色彩消失殆盡。
&ldo;楚文雋?楚文雋?&rdo;
有人在耳邊輕喚,他從回憶裡抽出身。
&ldo;你剛才在發呆?&rdo;
&ldo;對不起。&rdo;他按著眼鏡,目光從她輕晃的鞋尖上挪開。
許耐耐:&ldo;你還有其他事嗎?&rdo;
&ldo;你之前有沒有……&rdo;
有沒有見過我。
堵在心頭已久的一句話終究還是問不出口。
&ldo;有沒有什麼?&rdo;
楚文雋搖頭苦笑。他問的荒唐,本身這句話也十分荒唐。他說:&ldo;我有一個朋友。&rdo;
&ldo;呃?&rdo;
&ldo;她喜歡吃辣,喜歡吃糖,小時候最喜歡喝草莓味的酸酸乳,不喜歡棒棒冰掰成兩半吃,不喜歡喝溫熱的水,不喜歡番茄雞蛋裡的番茄……&rdo;
許耐耐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這朋友怎麼和她的習慣這麼相似?
&ldo;她和你一樣,也愛傳單的油墨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