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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常常要逼到你的哥說一兩個故事聽,不說又不成,於是你那個哥哥就只好隨意捏造,
凡屬隨意捏造的故事,總大多數只能把起首說得很動聽,到後卻是無結果。再不就憑空來
一個什麼大蟲之類,到後為方便起見,這大蟲每每又變成一隻騾子或一隻有花腳的小豬。
儀彬卻正是那麼從那個二哥處聽一個或半個故事的。故事中還有小半個的說法,不過不懂
這事的,橫順說來總不懂,懂到的就不必怎樣解釋也清白,總之真有那麼回事就是了。
儀彬還有一個二哥,同在這兒作客,如茯苓旅館中有了儺喜先生又還有阿麗思小姐,
這不算巧事。這樣的說,關於阿麗思怎樣就來在這裡抽屜匣子打住的事,要明白也容易之
至了。凡是說話說得太明顯,都無味,但我不妨再明白的說,告讀本書的人一句話:阿麗
思小姐之來到中國,便全是儀彬的二哥!再有人要問怎麼就靠儀彬的二哥,那他便是傻,
只合讓他規規矩矩坐到歡迎八哥博士的會場中,去盡八哥博士或「中國思想界權威」諷刺
嘲弄,若是生來又肥,他就真好拜那隻能夠流油點子眼淚的鴨姆姆作乾媽了。
在另一房子中的儀彬的二哥,是瘦個兒中等身材的人,是大學生樣子,是一個正式入
伍當過本地常備兵四年的退伍兵士。這當兵士的人,到如今,可以能看得出是受過很好軍
士訓練的地方,是雖然臉色蒼白瘦弱,但精神卻很好,腰筆直,腿也筆直,走路還保留著
軍人風味。性格是沉靜,象有所憂鬱,除了聽到母親說笑以及學故事逗引小妹放賴到母親
哥哥面前時,很少隨便說話習慣的。過去的經驗與眼前的生活,將這年青人苦惱著,就如
同母親妹子說笑當兒,在笑後心中也象有一種東西咬到他的心。雖然這情形,他是總能用
一個小孩子的笑法,把它好好掩藏起來,不令作母親的知道。此外,明白這個人是有了二
十五六歲年齡,還不曾有妻,這是有用處的。
這男子,因了一種很奇怪的命運,拿三十一塊錢與一個能挨餓耐寒的結實身子,便從
軍隊中逃出,到這大都會上把未來生活找定了。一個從十三歲起,在中國南部一個小地方,
作了兩年半的補充兵,三年的正兵,一年零七十月的正目,一 年的上士,一年又三月的書
記,那麼不精彩的一頁履歷的鄉下青年,懵懵懂懂的跑到充滿了學問與勢利的北京城,用
著花子的精神,混過了每一個過去的日子,四年中終於從文學上找到了生活目標,且建設
了難於計量的人類之友誼與同情。
這真近於意外的事了。
當這邊,儀彬的二哥,在一種常常自己也奇怪的生活情形中,漸漸熟習時,在鄉下的
母親,恰要儀彬作母親的口氣,寫信給二哥。信上說,幾年來,回到故鄉的父親,官職似
乎一天比一天大,但地方也就一天比一天窮。又說在前數年本地方人拿了刀刀槍槍到各鄰
近縣分保境息民,找來的錢,已為川軍黔軍扛了刀刀槍槍到縣中來借糧借餉的磕去。又說
爹爹人漸老,媽是同樣的寂寞,所以乘到送小妹讀書之便,倒以為來北京看看紅牆綠瓦為
非常適宜。又說三哥則在鄉中只是一個有五百初級軍官學校入伍生的隊長,一遇戰爭也得
離本地,所以同樣贊成母親與妹的北行。結尾則謂所欲明白者,是二哥願不願,同到能力
怎樣。回信當然說很好。他決心把自己一隻右手為工具,希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