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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羊經解
(1)《公羊傳·隱公元年》「春王正月」解
《春秋》寫下「元年春王正月」,卻什麼事情也沒記,緊接著就寫三月的事了。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一個體例。楊伯峻解釋說:「《春秋》紀月,必於每季之初標出春、夏、秋、冬四時,如『夏四月』、『秋七月』、『冬十月』。雖此季度無事可載,亦書之。」390趙伯雄也正是從這一點出發推論出《春秋》應該經過某個人(無論他是不是孔子)的統一編纂。
無論如何,這一奇怪之處更像是體例使然,並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是,經學家們對此卻沒少「大驚小怪」,因為在這「元年春王正月」裡不但真的有事發生,而且是件大事。這件大事就是:魯隱公即位。而且,考諸全書體例,一般來說,某位魯君新上任的時候,都要記一筆「公即位」才是——當然,假如上一任國君是六月份死的,新國君接班,要到第二年元月才行即位之禮,391古時「立」、「位」同字,古文《春秋》「公即位」寫作「公即立」。392國君新立,境內改元,是謂改元即位。所以,元年春王正月,這正應該是魯隱公改元即位的時候,從體例而言,這裡的寫法應該是:「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如此大事,還是全書開篇第一大事,卻缺而不錄,涵義何在?
對這個問題「三傳」都有解釋,唯一遺憾的是:三種解釋各不相同。
在公羊家那裡,「公即位」是作為開宗明義的「五始」之一的,此處缺而不書必有緣故。《公羊傳》的說法是:
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
何成乎公之意?公將平國而反之桓。
曷為反之桓?桓幼而貴,隱長而卑,其為尊卑也微,國人莫知。隱長又賢,諸大夫扳隱而立之。隱於是焉而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隱之立為桓立也。
隱長又賢,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桓何以貴?母貴也。
母貴則子何以貴?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公羊傳·隱公元年》)
【譯文】
問:為什麼《春秋》裡不提隱公即位?
答:這是為了成全隱公的心意。
問:成全隱公的心意?這怎麼講?
答:隱公本來打算著治理好魯國之後把君位讓給桓公。
問:隱公為什麼想這樣做?
答:桓公雖然年紀小,但身份高貴;隱公雖然年長,但身份卑微。可話雖如此,但他們之間的尊卑差別並不明顯,國人也都弄不清楚。隱公年長而賢能,魯國大夫們便擁立了他。隱公很想讓桓公即位,但他如果在這個時候推辭君位而不受,又擔心無法控制局面而無法使桓公上臺;可如果這個時候就讓桓公即位,又擔心他年紀太小,眾大夫不能輔佐他。所以隱公的即位其實是為了將來能讓桓公即位而考慮的。
問:可是,隱公又年長、又賢能,為什麼就不能名正言順地即位?
答:按照君位繼承的規矩,在嫡子當中選立繼承人要立那個年紀最大的,而不以賢能為標準,在庶子當中選立繼承人要立那個身份最尊貴的,而不以年紀的長幼為標準。(「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問:桓公憑什麼就身份尊貴?
答:因為桓公的母親身份尊貴。
問:母親身份尊貴,難道兒子的身份也跟著尊貴嗎?
答:兒子因母親而尊貴,母親也因兒子而尊貴。(「子以母貴,母以子貴。」)
上述就是《公羊傳》對「公即位」問題的解釋,由此還引出了兩項影響深遠的政治法則,一是「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二是「子以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