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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馬又怒又惱,一張大臉猛然充血,如同深紅的豬肝。他兩步走到那人面前:&ldo;你個市裡來的狗雜種,你是不是想死在這裡?&rdo;
那人淡淡地看了河馬一眼,沒有絲毫懼怕,就那麼自顧自地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種目光不驚不忙,淡然自如中好像還帶著一種諷刺。在這樣的注視之下,我突然之間就感到自己矮了下去,一股強烈的羞恥感湧了上來。這種感覺讓我發狂,我知道,我被點燃了。
沒有絲毫猶豫,我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獄友,猛地跳起,抬腿就對著河馬寬大的後背踢了過去:&ldo;河馬,狗雜種!老子捅你的娘!&rdo;
當腿踢在河馬背上的一剎那,我的餘光看見光影一動,那個原本安靜地站在原地,一直都沒有動作的年輕人,也高高跳起,揮起拳頭向著河馬的面門狠狠砸了下去……
人們蜂擁而至,我與那個年輕人一起被人們死死拖開。躺在地上,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跡、灰塵的河馬狀若瘋狗,大叫大喊:&ldo;狗雜種,你叫什麼?你有種就告訴我,老子要弄死你!&rdo;
年輕人對我一笑,從兩個押著他的警察中間回過頭,還是那副深沉平靜的表情。他說出了兩個字:海燕!那一刻,我清楚地發現,河馬滿是橫肉的臉上突然就變成了一片雪白。
安優的影響力
那一天完全改變了我在獄中的時光,也讓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大哥。對於我來說,那一次的入獄是一次苦難,卻也是一種涅槃重生般的改變。
很快,日子過去,我出獄了。
我有一個結交廣泛的好舅舅,還有一個能出得起點錢的好家庭,而且與我發生衝突的又是一個早就惡名昭彰的大流子。所以,我真正坐牢的時間並不太長。
被砍的闖波兒判了兩年半,刑期服滿;砍人的我卻只判了一年零六個月。在號子裡待了七個多月之後,我就獲得了保外就醫的機會,重獲自由。
回到親人身邊,心中的慚愧、羞恥讓我度過了一段平靜日子,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往日。只是,在那個年代,一個年輕人拿刀殺過人、坐過牢,還剃著個走到哪裡都極為顯眼的光頭,一切還能回得去嗎?
當然不能。意料之中的是我失去了在文化站的工作,意料之外的是沒有其他任何單位再願意收我,就連私營企業也一樣。
我知道父母也很傷心、無奈,最後他們終於死心了。他們告訴我,先安心待著,過段時間之後家裡出點本錢,做點小生意。
可是然後呢?
然後在九鎮周邊某個鄉村找位家境貧寒,一心想要嫁到九鎮來吃國家糧、走水泥路,相貌中下卻也能生能養,不嫌棄勞改犯的姑娘。和姑娘守著自己的小攤小店,生個孩子,逢年過節提點禮物,帶上妻兒,踏著泥濘小道去鄉下給岳父岳母拜節,與那些臉上帶著卑微、淳樸、奉承笑意的鄉下親戚們喝幾杯。醉意茫然的時候,我會想到什麼?是與王麗在小旅社的那一晚,還是砍在自己或對手身上的刀,或者是那些雖然瘋狂卻也酣暢的歲月?
監獄的生活已經徹底改變了我。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少年,現在的我想得更加長遠、更加複雜。對於這種可以預見的未來,我絕不甘心卻又無路可尋。我只能迷茫而痛苦地過著,日復一日地感受著生活與現實壓在我心頭上的無奈,我越來越不想和人交談,越來越覺得壓抑、無助。
很快,苦悶至極的我就再次與何勇、鴨子、夏冬、北條等人混在了一起。終於,兩件突發事情的降臨,讓我徹底地開始了打流生涯。
與夏冬最好的人是北條,在我們相互還不認識的時候,他就已經和夏冬一起穿著開襠褲玩泥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