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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燕喜堂是濟南有名的館子,雅間牆上的對子也很有氣派:&ldo;溽暑久炙蟹成赤,佳饌攜風通心白。&rdo;字肥而有力,很有蘇軾的那點意思。
東俊兄弟倆宴請壽亭。他們已經喝了一陣子了,桌上已有八九個菜。這時,堂倌敲門,端上來糖醋鯉魚。壽亭高喊:&ldo;打住,東俊哥,這菜也不能再上了,咱吃不了呀!跑堂的,聽我的,你要再上菜,我把這桌子掀了。&rdo;
跑堂的端著木盤子笑。東初一擺手:&ldo;上!我還沒開始吃呢!六哥,你消停消停吧,濟南府就這規矩。&rdo;東初轉向跑堂的,&ldo;沒事,該怎麼上就怎麼上。&rdo;
&ldo;好嘞‐‐&rdo;跑堂的乾脆地答應著去了。
壽亭對東俊說:&ldo;東俊哥,要是那些老一輩的看見咱這麼個糟蹋法兒,還不得心疼得背過氣去?&rdo;
東俊也笑了:&ldo;嗨,六弟,此一時,彼一時。過去咱在鄉下,一年才吃一回餃子,咱不能總想著那些。來,咱弟兄倆幹一個。&rdo;
二人一飲而盡。東俊給壽亭夾菜。壽亭說:&ldo;我當初真傻,該直接到濟南來要飯。我看,光這飯店剩下的,我也吃不了。&rdo;
東俊笑著說:&ldo;你想得倒美,咱剩下的這些東西,&rdo;東俊手一劃拉,&ldo;他那夥計也撈不著,大師傅要帶回家裡去。&rdo;說著又把杯子端起來。
喝完了酒,東俊說:&ldo;六弟,制錦市街的那塊地還行?&rdo;
壽亭端起酒來:&ldo;東俊哥,多虧你張羅。那個地方幹染廠真合適。來,我為這事敬哥哥一杯。&rdo;
二人碰杯,東初在一邊陪著喝。
&ldo;東俊哥,那地方挺好,門口就是高壓電,還有一條河流過廠裡,那可是真正的濟南泉水呀。咱開染廠就怕沒水,這下好了,有條河,水錢省下了。可是,東俊哥,這地方那麼好,怎麼價錢不高呢?&rdo;
東俊嘆口氣:&ldo;你不問,我也得給你說。那個地方不大吉利。&rdo;說著,表情有些沮喪,&ldo;那地方,前後三家想在那裡辦廠,都幹成。你看到那廠房沒南牆嗎?&rdo;
壽亭點頭。東初往自己的杯裡倒酒,有意識地迴避不看。
&ldo;那就是一個姓馬的在那裡開洋火廠,明天開業,今天晚上那火藥庫炸了,還死了六個人。一家幹不成是運氣不好,兩家幹不成是時運不濟,可這第三家不僅沒幹成,反倒搭上好幾條人命。六弟呀,都說那地方主兇!你現在還沒接手,反悔還來得及。我看這事你得慎重。六弟,這幹買賣圖的是個吉利。我可把這事告訴你了,你可好好想想。&rdo;
壽亭根本不在乎:&ldo;那是他命軟,戧不住。當初青島大華也是這一套,原來的廠主把廠建好之後,一天沒幹就死了。周村我爹他們也說不吉利,咱還不是在那裡發了財?東俊哥,還是家駒他爹說得對,&l;子不語怪力亂神&r;。過去我在桓臺魚龍村一帶要飯,離著咱苗哥家也不遠。當初,那裡有一個財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著我不順眼。只要他一見我,就放出狗來嚇唬我,有一回還真咬了我的腿肚子。第二年我又路過魚龍,聽說這個老王八蛋死了,我就沒再往別處去,專門在那一帶轉悠。我是為了天天夜裡,蹲到那個王八蛋的墳頭尖子上拉屎。今天一泡,明天一泡,他家裡的人害了怕,又是燒紙,又是上供,不住地磕頭求饒。我躲在樹後頭看著差點笑死。他也沒從墳裡爬出來把我怎麼樣。我就是那神。&rdo;說著大家笑起來。
東俊說:&ldo;你是從小就知道記恨人呀!&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