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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井淡淡地笑了笑：&ldo;訾先生，我們上海方面的人員告訴我，自從林祥榮來到濟南之後，他們就開始使用六合紡織廠的布。在這短短的兩個半月裡，陳壽亭三次逼迫我降價。如果是在前幾年，這樣做完全可以，但現在，中國的紡織技術進步很快，日本布已經沒有優勢可言了。訾先生，如果這個辦法可行，我能不用嗎？&rdo;

訾文海聽到這話，臉色很難看，自言自語地說：&ldo;原來如此。&rdo;

滕井接著說：&ldo;陳壽亭不管買誰的布，都是加過利潤的，而給模範染廠的布，卻沒有加利潤，才八十元一件，這種優勢已經很大了！訾先生，不要只看見眼前的利益，應當把目光放得長遠一點。&rdo;

訾文海說：&ldo;我們八十塊錢一件賣一毛二一尺都賠錢，他們才賣一毛六，也沒什麼利呀！&rdo;

滕井笑得很甜：&ldo;我雖然做貿易多年，但做印染，和你一樣，也是個外行。你提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但如果他們沒利潤，怎麼會發展得這麼快呢？&rdo;

訾文海說：&ldo;我們倆雖然是外行，但我請的那個經理李萬岐卻是內行，成本是他算出來的，應當沒錯。&rdo;他的胖臉上出了些油，拿過手巾來擦了一把。

滕井說：&ldo;好了，我明天抽個時間去看一下陳壽亭，順便把我們的布拿給他看看，讓他大吃一驚。&rdo;

訾文海忙擺手：&ldo;不行不行，不能讓他知道咱們是合夥人！&rdo;

滕井哈哈大笑：&ldo;他們早就知道了。這一點你不必放在心上。陳壽亭關心的是利潤，不是什麼政治。你放心吧！來，幹！幹了這一杯，咱們再商量一下明天的廣告。&rdo;

早上，模範染廠，工人們往廠裡走。一個監工在那裡收工人的上工牌，然後開始搜身，嘴裡還說著&ldo;勿帶火種入廠，勿帶火種入廠&rdo;。

吳文琪和興業也走過來，雙雙把牌交上，張著手接受搜身。興業的表情有點緊張。

興業說：&ldo;文琪，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去找你。&rdo;

文琪說：&ldo;行，我就在倉庫，哪裡也不去。&rdo;

他倆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興業避開人，慢慢朝東院牆走，然後拐進車間和廠院牆之間的一個夾道。他回頭看了看沒有人，從鞋裡把洋火拿出來，放在一個早準備好的罐頭瓶子裡，然後忙抓過垃圾蓋上。

他剛從夾道里出來，迎面來了一個人，抬手就是一個耳光：&ldo;叫你在這裡撒尿！&rdo;

興業捂著臉：&ldo;下回改！&rdo;說著低頭走去。那個監工站在原地罵罵咧咧。

壽亭在辦公室裡喝茶，老吳端著茶壺進來了。壽亭說：&ldo;等一會，你去告訴王長更，他侄子從老家來了，想來廠裡幹點事。文琪不在，讓他來當給我倒水的。這孩子還沒個正規名，給他起個什麼名呢？&rdo;

老吳笑著說：&ldo;掌櫃的，你連詩都能做，這起名還用問我？&rdo;

壽亭笑了笑：&ldo;有了，就叫飛虎，和咱那牌子一個名兒。&rdo;

老吳說：&ldo;好！這名行，挺亮堂！可是，掌櫃的，那文琪回來之後幹什麼？&rdo;

壽亭說：&ldo;跟著你學做帳，我看著這孩子行，挺機靈。以後帳房裡的小活，什麼到稅務局送禮之類的，你就打發他去。你現在是大廠的帳房了，也得有點派頭。&rdo;

老吳把茶倒上：&ldo;謝謝掌櫃的。&rdo;他猛然想起了什麼事，放下茶壺，&ldo;文琪昨天把訾家那數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