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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上元也感到不好意思，忙倒了一杯白開水遞了上去，&ldo;他姥爺喝水。&rdo;

&ldo;他姥爺？&rdo;劉老爹沉吟片刻，用手指了指翁上元，再點了點自己，&ldo;噢&rdo;，他像明白了什麼。

一邊的劉淑芳滿臉通紅著，不知說什麼好。這一刻，她恨透了翁上元。

就這樣有一搭無一搭地呆了一個時辰，劉老爹磕了磕菸袋，&ldo;我得走了，再不走，翻過梁去，天就黑了。&rdo; 劉淑芳聽了，眼淚下來了，&ldo;爹，您腿腳不好，好不容易來了，就住下吧&rdo;。

劉老爹沒言語。

劉淑芳看了翁上元一眼，&ldo;就是，大老遠來了，就住下吧。&rdo;翁上元毫無表情地說。

&ldo;不，你們忙你們的吧。&rdo;劉老爹絕決地說。

&ldo;那讓大元送送你。&rdo;劉淑芳哭著說。

&ldo;好吧。&rdo;劉老爹把騰出東西的空簍子背上肩，&ldo;瞧，什麼都沒有給您帶的。&rdo;劉淑芳說。

&ldo;帶什麼帶，就好好過你們的日子吧。&rdo;劉老爹意味深長地叮囑著。

劉老爹上路了。

他的雙腿佝僂著，踉踉蹌蹌地走著，好像他身上的簍子裡背著過於沉重的東西。走不了多遠，便停下來，劇烈地一陣子喘。老人有嚴重的哮喘病。

劉淑芳的眼淚流成串了。

翁大元連蹦帶跳地走到山半腰了，劉老爹還在坎子下慢慢地爬著。

&ldo;姥爺，您快點！&rdo;翁大元喊。

劉老爹艱難地直起了腰來，揮一揮手，喘了起來。

原嶺和後嶺只隔了中間一道嶺，腿腳好的，用兩個時辰，就可以翻過去。但年老體病的劉老爹，為了到女兒家裡來，卻起了大五更。從背著那一簍子殷殷的情意，頂著晨星爬上嶺去，又頂著正午的烈日挪下嶺來，見到女兒後，力氣都耗得差不多了。

&ldo;等一等吧，姥爺快不成了。&rdo;劉老爹對翁大元說。

翁大元很懂事地踅了回來，攙他的姥爺。

劉老爹推一推他，&ldo;不用攙我，你等著我就是了。&rdo;

爺兒倆往嶺上挪著。

&ldo;大元，你爹是不是嫌你娘了。&rdo;劉老爹問。

&ldo;嫌。

&ldo;為啥&rdo;？

&ldo;說娘讓三爺爺摸奶。&rdo;

&ldo;哪個三爺爺？&rdo;

&ldo;翁息元。&rdo;

劉老爹眼前浮現出了幾年前翁息元拘澀的面影。&ldo;翁息元，&rdo;他嘟囔著，&ldo;老天捉弄人哪！&rdo;他大喘起來，喘不上來硬喘，喘出了一口血。

翁大元叫了一聲：&ldo;姥爺&rdo;。

劉老爹擺了擺手，他不喘了，壓在胸腔中，胸腔裡傳出嘶啦嘶啦的聲響，他怕把他寶貝外孫嚇壞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了，天也黑下來了。

劉老爹癱坐在一塊石頭上，放開腔子喘起來。他喘出了血，一口，兩口，三口……山風嗖嗖地吹過來，翁大元聞到一股股濃濃的血腥味。

&ldo;姥爺&rdo;。翁大元依在劉老爹身邊，&ldo;咱們還是回去吧。&rdo;

劉老爹摸了摸外孫的頭，&ldo;姥爺的家說話就到了。&rdo;

劉老爹想站起來，無奈腿像灌鉛了；他苦笑一下，&ldo;老了，不中用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