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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黎檢察官。」司博又離開了言陽身側,踱步到黎若面前,「馬上就是顱骨了,一會兒估計你就說不出話了。」
「……放…放過……」
然而事實是黎若已經近乎失去言語能力了,劇痛讓她開始吐字不清,氣息虛弱地混亂著。
「什麼?」司博俯湊近黎若,這才聽清她輕微的聲音。
「……放過……放過他……」
司博:「言陽?」
「哈哈哈你放心,我可捨不得殺他,他年輕,智力精神數值又罕見地高。」
司博陰鷙的目光飄過來,「有個好地方,很適合他。」
言陽已經感受不到司博不懷好意的視線,他看著黎若身後再次運轉的機械臂,這次是電鑽和銑刀。
電鑽抵住顱骨高速旋轉的聲音,言陽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他被禁錮在椅子上,鬆弛劑擊敗了他身體,母親嘶啞的叫聲潰散了他的精神。
在看到那柔軟的、血淋淋的大腦之後,他和那雙灰色眼眸對視上了。
黎若還活著。
她被活著剖開了大腦。
那一刻,言陽的靈魂像是被抽空了,他看著那充斥痛苦的美麗眼睛,覺得自己從裡到外被徹底摧毀了。
他聽到有人在喊救命,那聲音震耳欲聾。
他就坐在這把硬邦邦的白色椅子上,看著司博從一側的鐵盤上拿起了手術刀。
他站到黎若身後,取代了機械臂的位置,看著言陽,「聽說過腦損毀研究嗎?」
「以前都是用猴子來做,但現在可以用戰俘、重罪犯,以及……」司博頓了頓,「被高度汙染的被試。」
他又皺眉思索了一下,低頭對黎若說:「三個身份你好像都佔了,帝國拋棄的戰俘,窺探國家機密的重罪犯,你也做不成被試了。」
司博戴上一副金屬質感的眼鏡,鏡片上有精密藍光閃過,眯著眼睛仔細端詳黎若暴露在空氣裡、帶著血管的腦組織。
「人的大腦很複雜,但情緒的引發卻很容易。比如說刺激苦痛中樞,」司博的手術刀精準地抵在某一點,劇痛之下黎若本已開始渙散的眼瞳又開始顫抖起來,「可以激發負面情緒。」
「住手……」
言陽聲音輕得像是呢喃,沒有人聽到。心底翻覆天地的痛苦尖叫都沒有力氣喊出口,只有眼淚空空滑落。
他看到黎若看著他,嘴唇在嗡動著,她好像在說話,但言陽什麼都聽不到。
言陽用力眨眨眼,淚水模糊的視野終於清晰了些,他死死盯著黎若的嘴唇。
卻發現黎若在不斷重複四個字——
阿陽,別哭。
蒼白燈光下,覆上一層死灰的嘴唇。
瀕死無聲的四個字,阿陽,別哭。
言陽感覺自己崩潰了。
機械臂從側面輔助司博,將黎若的大腦小心地托出來。
司博的手術刀精準地切除了一小塊血色的腦組織,「而杏仁核則和恐懼情緒的喚醒有關。」
言陽看著黎若劇烈顫抖的身體,他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眼前的景象開始天旋地轉。
這裡是地獄嗎?
言陽從不信神,但此時此刻卻無比希望神明是真實存在的,能原諒他之前的狂妄與不虔誠,能聽到他心裡的求救和禱告,能來拯救他的母親,把他從這場瘋狂的噩夢裡喚醒。
惡魔還在不斷低語。
「如果是右側顳葉受到刺激的話……」
「會有類似於性滿足的感覺,你是不是已經想嫁給我了?」
黎若沒有回答。
她已經死了。
就那樣痛苦著狼狽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