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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轉身,聽得身後門開了,一個男人無奈的聲音:&ldo;我跟你們說了,他沒有回來。&rdo;我回身,見他滿臉憨厚樸實的模樣,道:&ldo;你是王實山大哥吧?我是王滄海的朋友。&rdo;
王實山有些意外地哦了聲,開啟鐵柵門,&ldo;請進請進,大清早就有警察上門來調查,所以我還以為。。。&rdo;一邊去倒茶,&ldo;你坐你坐。&rdo;
我依言坐下,屋裡的陳設樸素,就一臺二十一寸的電視,一臺掉漆的冰箱,天花板上懸著個吊扇,一盞有罩的白熾燈,還有我坐著的這張布沙發,對面的灰黃牆壁上掛著張結婚照,我起身過去看。
王實山苦澀地一笑:&ldo;我老婆,死了。&rdo;
相片上,年輕的男女幸福地笑著,誰也料不到今後的結局如此的悲涼。
我不知說什麼好,咳嗽了聲,&ldo;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rdo;
&ldo;沒關係,反正我習慣了。&rdo;
習慣了,習慣了死亡嗎?看著親人一個撒手而去,心裡那種空寂孤獨讓他看淡了人生吧。我看到黑漆的供桌上擺著四個人的相框,都是黑綢包裹,其中他妻子的相框是新紮的,王實山用抹布小心地擦拭著,不時往玻璃上呵口氣,彷彿在和相片裡的人交流說話。
我注意到供桌上放置著一塊玻璃,下面壓著一張三寸黑白相片,我伸手拂淨玻璃面上掉落的香灰,是張全家福,一個男人身著中山裝英氣勃勃地面對鏡頭,不苟言笑,旁邊是一個帶著紗巾的婦女,臉上微微帶著溫和的笑容,膝蓋邊靠著個剃著潘東子髮型的兒童,眼睛細眯著,憨厚老實。還有個年歲更小的孩子,捏著小拳頭,一雙眼睛瞪著鏡頭,像是憤怒,又像是仇恨。
我心裡不知怎麼有種莫名其妙的不適感,如果要仔細想,卻又說不上來。我分別看了其他幾張相片,王氏兄弟雙親早故,因此遺像都顯得年輕,王實山又拿起來個相框擦拭,我注意到相框有四個,父母佔了兩個,妻子佔了一個,那現在他手裡擦的是誰?
我從抹布移動的空隙間看去,是張發黃的相片,一個帶著紅領巾的少年,襯衣的衣領卷皺,看起來家庭條件不好,滿臉橫眉怒目的表情。我問道:&ldo;這是誰?&rdo;
&ldo;王滄海。&rdo;王實山淡淡道,濕布子在鏡面上磨擦出吱溜讓人牙酸的聲音。
我忍不住道,&ldo;可他現在還沒判死刑,怎麼就幫給他燒香了呢?即使是那樣,為什麼不用他現在的相片呢?&rdo;
王實山認真地用布擦抹著包著黑綢的像框,&ldo;王滄海十四歲那年其實就已經死了。&rdo;
我噔噔地退了三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o;你說什麼?&rdo;
&ldo;那年他單身力敵一夥惡霸,雖然重創敵人,自己也身受重傷流血過多,還沒抬到醫院就死了,按照風俗,入棺收殮前,我幫他擦洗身子,數數他身上共有一百三十七個傷口,有深有淺,深及見骨的都有二十多處,就算他再厲害,也還是個孩子。&rdo;
我渾身冰冷,一股寒意一節節打通脊椎,周圍的氣氛驟然陰森昏暗起來。我勉力抑制住想轉身逃跑的強烈願望,喘氣道:&ldo;那他現在為什麼還活著?&rdo;
王實山停下手裡的動作,望了我一眼,&ldo;你信不信,天地間有人能操縱生死?&rdo;
我喉頭滾動,半天才道:&ldo;難道你遇到了這樣的奇人?&rdo;
王實山沉浸在回憶裡:&ldo;我和阿海相依為命,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當時真是萬念俱灰,在墳前哭得天昏地暗,我記得,那天天氣陰沉,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