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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它,就意味著最艱辛的一段路程結束了。順著它往南走三十餘裡,就可到達豐陽縣,然後乘船沿祚水、洵水南下,頂多一天就可以走出秦嶺山脈抵達漢水了。
四人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落裡歇腳吃飯,順便跟村民買了一些乾淨衣服,換掉了身上充斥著汗臭味的破衣爛衫,然後又每人戴上了一頂箬笠,乍一看便與本地鄉民完全無異了。午後,他們沿著與義穀道平行的山路一直走了三四十里,繞過了豐陽縣,然後潛行至縣城南面,於黃昏時分來到了祚水旁的一個小渡口。
夕陽下,緩緩流淌的祚水泛著金色的波光,兩岸的村舍炊煙裊裊,幾隻蒼鷺拍打著翅膀低低掠過水麵,遠處歸家的牧童正騎在牛背上吹響悠揚的竹笛……
連日來疲於奔命的四個人站在渡口旁,看著這寧靜祥和、美得恍若圖畫的鄉野景緻,不禁都有些呆了。蕭君默驀然想起跟吳王李恪的那次閒談。李恪笑他胸無大志,說他不如去當個田舍夫,他半開玩笑說:指不定哪天機緣成熟,我還真當田舍夫去了。
此時此刻,蕭君默恨不得放下一切,就此終老在這青山綠水之間。然而他知道,這對他而言純粹是一種奢望。問題倒不是他現在是在逃亡,而是因為他還有殺父之仇未報,還有身世之謎未解,同時放不下的,還有與他糾纏不清的《蘭亭序》之謎,以及對辯才、楚離桑父女的深深虧欠,連同對蔡建德和孟懷讓父子所欠下的良心債……
一個人背負著這麼多沉重的東西,又怎麼可能逍遙於山水之間呢?
蕭君默苦笑。
&ldo;幾位客官上船不?老漢這就搖櫓開船啦!&rdo;渡口停著一艘櫓船,船上的老艄公一聲大喊,拉回了蕭君默的思緒。
&ldo;老丈這船行到何處?&rdo;蕭君默問道,銳利的目光卻迅速掃過船上的十幾名乘客,然後又回到老艄公身上。乘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上去都是純樸鄉民,沒什麼異常;老艄公鬚髮斑白,臉膛黑紅,袖子和褲管高高挽起,手臂和小腿的肌肉都很結實,一副常年行船、風吹日曬的模樣,身份應該也沒問題。
&ldo;去洵陽。&rdo;老艄公道,&ldo;上了老漢的船,今夜便可到歸安鎮,幾位客官尋個客棧打尖過夜,明日一早再上船,晌午便可到洵陽了。&rdo;
蕭君默與辯才交換了一下眼色,彼此都覺得目前的情況是安全的。蕭君默隨即率先踏上艞板,辯才、楚離桑、米滿倉緊隨其後。此時前面也有人正在登船,艞板上一下站上了七八個人,頓時有些晃晃悠悠。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妙齡女子走在蕭君默前面,似乎被晃蕩的艞板嚇到了,下意識往後一退,恰好踩到了他的腳。蕭君默吃痛,忍不住&ldo;噝&rdo;了一聲。女子越發慌亂,又踩到了自己的曳地長裙,頓時發出一聲驚叫,身子往旁邊一歪,眼看便要落水。蕭君默趕緊伸手,一把扶住了她。女子腳下發軟,無意間整個人便靠在了他的懷裡。
一陣奇異的清香混合著年輕女性特有的體香撲面而來。蕭君默臉色一紅,連忙抓著她的雙肩把她推開了一些:&ldo;姑娘小心!&rdo;
女子回頭,嬌羞地看了他一眼:&ldo;多謝郎君出手相助!&rdo;
後面的楚離桑看著這一幕,心裡頓時不是滋味。出於直覺,她感到這個紅裙女子好像是假裝摔倒,故意躺進蕭君默懷裡的。而且看她那種嬌滴滴的狐媚勁,楚離桑本能地就有一種反感。
紅裙女子站穩後,終於裊裊婷婷地上了船,然後若有若無地瞟了蕭君默幾眼,這才和侍女一塊在右邊船舷坐下。此時左邊船舷已坐滿了人,只剩右邊還有幾個位子,女子便拍了拍身旁座位,對蕭君默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