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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大五奎山島上英夷炮兵打響第一聲炮的時候,依著葛雲飛,天壽服侍他換上一套特別的衣服:黑頭帕系首,上下黑衣黑褲,腳著黑色鐵齒靴,兩把寶刀緊貼腰間。全身皂黑使得葛雲飛一掃沉重疲憊,顯得格外年輕精幹灑脫;這一身黑也讓天壽格外興奮,豪情滿懷:將軍是要大戰一場,給英夷顏色看看了,必定如趙子龍再世,殺出一番大英雄的威風!天壽也要借將軍的威勢,在戰場上為國立功,掙一個大好前程。
誰知,全然不是這樣,一切都逆著天壽的心願,逆著人們熟知並相信的理義,按照必然發生的律則,發生了!迅速,短暫,就像是一場噩夢
和前五天完全不同,英夷一開始就用猛烈的炮火集中轟擊,轟擊的目標想必已在這五天中偵察得一清二楚:大五奎山島上英夷野戰炮隊瞄準了守軍火力最強大的震遠炮城;英夷輪船及軍艦連檣而進,以他們每船每艦五十門到七十門不等的大炮,從近處炮擊土城的各個炮位。葛雲飛督率守軍以土城上的岸炮和震遠炮城的大炮還擊。雙方大炮的怒吼震天動地,大海也被燒紅、被震盪,火光煙塵水柱,連同水中的倒影,在狂暴地沸騰。
最初的那一陣,天壽只覺得天崩地裂,劈頭蓋腦而來的英夷炮彈,落地就炸,彷彿立刻就會把人同著周圍的一切轟成齏粉。他雙腿一軟就摔趴下了,炸飛起來的泥團土塊如雨落下,掩住了他的半邊身子。他嚇得捂著臉伏在地上好一會兒哆嗦。抬頭一看,葛雲飛揮動著長刀,鎮靜自若地高喊著 開炮! 他身後的旗手持著繡了 葛 字的長寬八尺的大旗一同揮舞,根本沒把震天動地的炮火放在眼裡。天壽勇氣陡增,跳起身,加入奮力奔跑的兵勇隊伍,為岸炮搬送石彈和火藥。
可恨英夷的炮全都打到了他們要打的地方,打到哪裡就炸開一大片,毀壞城牆炮臺,炸壞土牛火炮,使守軍傷亡慘重;而守軍的火炮卻怎麼也夠不著夷船,炮彈紛紛落到海里,偶爾打著幾發,也因是石彈,遇到堅固的夷船竟無所損傷。
大五奎山島上英夷的野戰炮特別猛烈又集中,竟把守軍火力最強的震遠炮臺壓制住了。葛雲飛大怒,親自點燃大炮引火繩,校正she角,連發數炮,盡都擊中敵船,打折了其中一艘三桅兵船的頭桅。如果守軍也擁有火藥填充、落地開花的炮彈,這樣的百炮齊she的大戰,還不知誰輸誰贏呢!縱然如此,葛雲飛的這幾炮也使土城陣地上一片歡呼,被英夷炮火壓得抬不起頭的守軍又一次奮勇反擊了。
然而,雙方武器數量質量如此懸殊,就使得強方對弱方的攻擊漸漸成為名副其實的屠殺。
一顆炮彈打來,硝煙過後,揮動著 葛 字大旗的旗手倒在了血泊中;立刻有第二名旗手接替上去,繼續照著葛雲飛的指示方向用力揮舞。可這位旗手又受傷倒地,天壽搶上去,奮力舉起那杆沉重的大旗,憤怒和仇恨烈火一樣炙灼著他的心,他的面孔和眼睛都血一樣紅,聲嘶力竭地尖叫: 來吧狗東西,你們這幫烏龜王八蛋臭洋鬼子!有本事照小爺開炮呀!小爺今天跟你們拼到底了!
轟隆巨響,一顆重磅炮彈落在近處,爆炸,閃光,葛雲飛和他周圍一大片人倒下了 很快,活著的人們抖去身上的泥漿,帶著彈片擊傷的流血的傷口,又都站了起來,裝彈,裝藥,點火,發炮!天壽被炮彈衝擊波震倒,頭昏腦漲,耳朵嗡嗡亂響,眼睛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胳膊還被彈片劃傷,可雙手還緊緊握住旗杆不放。葛雲飛一把將他提起來,問: 怎麼樣? 天壽一晃腦袋說: 沒事! 葛雲飛立刻放開天壽回身去督戰了。徐保衝過來,一把奪過天壽手中的大旗,繼續執行旗手的職責。
土城西頭曉峰嶺上傳來激烈的槍炮聲和陣陣喊殺聲,遠遠看到漫山遍野都是守軍的火繩槍和抬炮的火光,彷彿處處燃起了大火。想必是夷兵登陸從曉峰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