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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哪裡呀!那些銀子叫做規費,都是用來賄賂郡主府管家婆的!喏,就是宮中從小跟著郡主的保姆。我家那主子的保姆,最是兇狠貪婪,規矩又特別大,開頭那一年,我們夫妻只聚過三回,雖說也同了枕蓆,卻都有名無實,主子又年幼害怕,我又心虛膽戰,旁邊又站著個母老虎一樣的保姆,連說話喘氣兒都不敢,哪裡成得了事!
黑暗中,他們互相看不到表情,只聽濮貽孫嘴中嘖嘖有聲,實在哭笑不得。
主子下嫁第二年,我痛下本錢,除了規費,又特意孝敬保姆兩匹錦緞,在進府那日帶了裁fèng去給她老人家量體裁衣,專門囑咐裁fèng上燈以後再細細量裁,我跟主子才算頭一回有了夫妻之實。主子初嘗滋味,嬌羞之態,真令我終身難忘
天祿笑道: 正頭夫妻竟像偷情也似的!真是天下奇聞。
誰說不是呢! 聯璧竟不以為忤,繼續說, 我們相約月月相聚,誰知下一次宣召竟在半年之後。保姆又如影隨形地跟在旁邊,主子偷空兒悄悄對我說,好幾次想要宣召,都被保姆以種種理由拒阻,主子多說了兩句,竟被保姆責罵,說女孩兒家想男人想瘋了,實實無恥,有損皇家體面!王爺福晉把女兒交保姆照應,她保姆就得嚴加管教! 主子說到後來眼淚汪汪,說實在是不敢,不是不想
豈有此理! 天祿大為不平, 保姆怎麼能管人家夫妻同床共枕的事!你那郡主就不會回孃家訴苦?
唉,你不明白,主子從小就被保姆管怕了,又生性懦弱面軟
那她終究是主子,保姆可是奴才呀! 濮貽孫也覺得奇怪。
保姆領的是老主子的命,替老主子管教,郡主怎敢違抗?況且,我家這位主子是庶出,就算見了親娘訴苦,也做不得主哇!
嫡庶之分有時候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天祿和濮貽孫也做聲不得了。好半晌,聯璧又說下去,更慢也更傷情:
就這樣,我們夫妻就跟牛郎織女也似的,害著相思病,哪能生養孩兒?我家祖上雖有軍功,到我父親這一輩內裡已經空下來了,能挑我做額駙無非是看我中了進士,滿洲旗人裡也算出類拔萃的,可也沒有金山銀海容我月月進貢 不上三年,主子竟病死了! 朝廷制度,主子先死,額駙則逐出府門,府第房屋自然內務府收回,府中器用擺設衣物首飾,恐怕大多落到保姆手中了
又是好一陣沉默,四周彷彿更加昏暗了。
說起來,郡主也算是為你情死的了! 濮貽孫感慨著低聲說。
起初,我也真想一死殉情,不然實在對她不起! 可我是獨子,爹孃年邁,家道中落,更盼著我接續香菸,興旺家門,光宗耀祖。我為她守了三年節,後來娶妻生子,她在天之靈總不會怪我的吧? 不料今日遇難,只怕難逃,不死也傷!我若有個好歹,不得生還,只求二位能看顧我爹孃兒女 小女五歲,小兒還不到三歲啊!
聯璧嗚咽著說不下去了。
天祿濮貽孫都捱到他身邊輕聲勸解。
柴房的門吱啦啦開啟,夷兵們吆喝著,把他們三個押到一片空地,各處押來的百姓有二三十人。天已經全黑了,夷兵們都舉著火把,一個穿黑衣服的夷人用古怪的中國話說明:有兩輛重要的車必須在天亮以前趕到餘姚,因為雪深路不好走,拉車的牛馬都累死了,只有用人力代替。
不管大家聽懂沒聽懂,片刻間拉車的繩子已經交到各人手中,沒有拿到繩子的在後面推,穿黑衣服的夷人和一個夷兵夾著一個當地的農人做嚮導,在前面領路,其他夷兵舉著火把端著槍,夾著眾人推拉著的兩輛車,很快就沿著天祿他們來時的路朝西進發了。
路本來就難走,車行更是費勁。不是這輛車,就是那輛車,一會兒歪倒在路邊,一會兒又陷進深雪中不得動彈,夷兵的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