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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祿沉聲道: 師弟,你犯什麼糊塗哇!又不是你的錯兒,有什麼難見人的!為了師兄的不義,我已經跟他掰了!我早就對他說過:你要是不娶師弟我就要娶,現在我還是這句話!師弟,就聽你的了! 天祿自己也沒想到,反覆思忖了那麼久、想來想去不知如何才能出口的話,竟這麼容易地一口氣就說了出來,好像從心頭直接流出來的一樣。
天壽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頭,滿臉困惑、呆呆傻傻地望著天祿,像在看一個從不認識的人,看得天祿心裡發毛,更加堅決地大聲說:
聽明白了嗎?我要娶你!
熱血陡然回升,剎那間紅雲飛上天壽的雙頰,感激之情沸騰也似的在心頭翻滾,她似在重新審視面前這熟得不能再熟的二師兄:方方的臉,有力前突的下巴,越來越黑的掃向雙鬢的劍眉,眉間那道彷彿把前額分成兩半的豎紋,給這張面容增添了好些英氣;最是那目光,亮如晨星堅如磐石 這是二師兄嗎?這就是二師兄!
天壽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晶瑩的淚,心裡有個聲音在喊:天壽天壽,你這麼命苦,卻又這麼幸運!人生能得這樣的知己,更復何求? 但她終於還是扭開臉,搖搖頭:
你瘋了嗎?你明知道我是,我是 石女
我不在乎! 天祿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將她的一雙小手團團握在自己的大手中, 我只在乎你! 答應我吧,好我的小師弟!
天壽一驚,抽出自己的雙手,低低地說: 你說什麼?
這並不是一句問話。
好我的小師弟!
一年前,天壽聽過這句話,一字不差。那是大師兄說的,充滿甜蜜和情愛,熱得炙人。那時天壽的心顫抖得噝噝作響,彷彿能唱出最動聽最悠揚的曲子,自幼就籠罩著她的陰霾一時消散乾淨,她再不用懼怕那命中註定的孤獨和淒涼,哪怕是在苦難的人世間浮沉,有一個稱心如意、知疼知熱的伴侶,那路也好走得多!剎那間她眼前一片光明,前程何等誘人啊! 但,最後是那麼個結果
天壽現在已經不怪大師兄了, 百善孝為先 、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的道理她很明白,她自己不就是因此而被父母當做男兒直至如今嗎,她不是也為自己不能為柳氏接續香菸而深感有罪嗎! 她只是自悲自嘆,命苦,運蹇,沒造化,就是天神老爺也沒辦法!
二師兄的赤誠猛烈地震撼了天壽的心,但由此引發的餘痛卻像當初一樣深切,竟如新鮮的傷口一樣疼痛,彷彿還在淌血。 此外,她的心中還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膜,拽著扯著她,不讓她點頭答應;此外,她也還在暗暗等待著太夫人的許諾,一旦獲得朝廷封贈、正經出身,她就要當一輩子堂堂男子,改換柳家門庭,改變柳家後代的下賤命運
天壽終於別轉了臉,低下頭,扭著自己的雙手,輕聲說: 師兄你的情義山高水深,天壽一輩子感激不盡!可我怎麼能連累你害你呢?我 她臉紅得像一塊紅布,直紅到耳根髮際,連脖頸子都一片桃色,但她還是忍住羞澀和恥辱,接著說下去, 我 不能行夫妻之禮、效於飛之樂 也不能生兒養女,哪一個男人要這樣的老婆啊!師兄你何苦要枉擔虛名、自尋煩惱呢!
天祿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內心深處實在是有捨身取義的壯烈情懷的,所以以為自己肯冒天下之大不韙、甘娶石女為妻,定會使小師弟感恩戴德而忙不迭地應承親事。碰了這麼個軟釘子,他沒料到。但小師弟一片為他著想的心意倒也令他感動,便進一步表示說:
兒女都是命中註定,該有沒不了,不該有求不來,非要不可,義子螟蛉也是一樣。再說,我連自己的爹媽是誰都不知道,要不是師傅收留我,早就凍死餓死叫野狗吃掉了!什麼宗嗣後代的,與我何干?倒是師傅的大恩大德
我懂了, 天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