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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茵當即下跪謝恩。皇帝命內侍捧著銅漏,隨宋若茵離開。
清思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冷了。不論相貌性情,女人總是軟軟暖暖的,還帶著裊裊香氣,就像在燻籠上燻透了的錦衾。她們離開時,就彷彿把男人的體溫一起帶走了。
耳邊又沒有了銅漏的滴答聲。往日聽慣了不覺得,現在整座殿內寂寥得使人發慌。
皇帝兀自沉吟著。吐突承璀垂頭侍立,耐心等待。
許久,方聽皇帝嘆息一聲:&ldo;都準備好了嗎?&rdo;
&ldo;是,隨時可以出發。&rdo;
皇帝淡淡地笑道:&ldo;寒冬之際,去廣州跑一趟也不錯。那裡溫暖。&rdo;
&ldo;大家要奴去哪裡,奴就去哪裡,哪怕刀山火海,並無區別。&rdo;
皇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燭影在他的臉上搖晃,吐突承璀算是看出來了,皇帝確實沒有休息好,疲倦使他的面色發暗,額頭上的皺紋也有些深。
皇帝又開口了,語調中好似含著無限惆悵:&ldo;十年了,她終於又出現了。&rdo;
吐突承璀小心翼翼地應道:&ldo;大家早就料到了吧。&rdo;
&ldo;是啊,朕相信她忍不住的。刺繡是她的命,十年不繡,已經是她的極限。但只要她活著,就一定會拿起繡針。只要她拿起繡針,就一定會被發現。&rdo;皇帝輕輕敲了敲御案,&ldo;廣州獻上來的這幅《璇璣圖》,朕一望便知是她所繡。讓宋若茵來幫著確認,只為萬無一失。&rdo;
&ldo;是。&rdo;
&ldo;你來看啊。如此巧奪天工的繡品,除了盧眉娘,還能出自誰之手?&rdo;
吐突承璀奉命向前探了探腦袋。實話講他對刺繡沒什麼興趣,對《璇璣圖》更是一無所知。倒是皇帝提到的那個名字令他有一瞬間心馳神漾。
他定了定神,鄭重地說:&ldo;請大家放心,奴一定把她找出來。&rdo;
&ldo;帶回來。&rdo;
&ldo;是,帶回來。&rdo;
&ldo;還有……&rdo;皇帝欲言又止。
吐突承璀忙道:&ldo;奴明白。&rdo;
還有那把匕首。吐突承璀心裡清楚,皇帝真正的意圖,是為了找那把名叫&ldo;純勾&rdo;的匕首。如果真捨不得盧眉娘,十年前就不會放她出宮。十年後又突然想起她來,原因還在於皇帝開始疑心,當年正是盧眉娘把&ldo;純勾&rdo;帶走了。
皇帝尋找&ldo;純勾&rdo;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卻連條像樣的線索都沒發現。偏巧此時,銷聲匿跡整整十年的盧眉娘又出現了,猶如死而復生一般神奇。
於是皇帝抓住南海捕獲蛟龍,欲獻祥瑞的機會,派遣吐突承璀去廣州跑一趟。名義上是去鑑別祥瑞的真偽,運回蛟龍,其實是為了掩蓋吐突承璀親赴廣州的真實目的‐‐尋找一個名叫盧眉孃的女子。
吐突承璀該出發了,今天是來向皇帝辭行的。
皇帝命吐突承璀把《璇璣圖》織錦妥善收好,帶去廣州。尋訪盧眉娘時,應該用得上。同時帶上的,還有&ldo;純勾&rdo;匕首的圖樣。
吐突承璀退出清思殿時,天上又紛紛揚揚地飄起了小雪。今年的冬天彷彿是比往年更冷些。他邁步剛要下臺階,一盞絳紗燈籠恰到好處地伸到跟前,暖光照亮一方玉臺,細密雪花像玉屑般無聲無息地落下,宛然夢中的景象。
&ldo;吐突將軍留神腳下,雪滑。&rdo;陳弘志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