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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星問:「睡過頭了怎麼辦?」這裡可沒有司晨雞,眼睛一閉一睜,醒來誰知道是什麼時候?
「你當誰都跟你一樣?」顧白嬰沒好氣道:「我先來。」
他既然已經這般說了,旁人自然沒有異議,就這麼說定了。
門冬睡在靠牆的最裡面,孟盈睡在中間,簪星睡在床的最外頭,地上田芳芳和牧層霄已經躺下,顧白嬰背靠床榻坐著,繡骨槍就放在身邊。
屋子裡的油燈燈芯剪得很短,火苗微弱像是下一刻就要熄滅。
隔壁傳來外屋徐福輕微的鼾聲,還有外頭院子裡偶爾的鵝叫。被褥裡漸漸暖和了起來。
簪星翻了個身,桌上的油燈在牆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少年人的背影挺拔。如在離耳國的那個夜裡,她被深夜闖入的怪物驚嚇,顧白嬰不得已留下來的那日一般。
莫名讓人安心起來。
她悄悄撐起身體,低聲問:「師叔,你睡著了嗎?」
四周靜悄悄的,其餘人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假寐,無一人說話,顧白嬰沒有理會,只盯著油燈裡的火苗出神。
簪星又往他身邊挪了一點,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硃色的髮帶在燈火下艷麗多情,讓簪星無端想起吉蛇會上,這人差點被姑娘們拋來的絹花淹沒。
「師叔,」她小聲道:「我還是覺得豆娘他爹不對勁。」
「傻子都知道他不對勁。」顧白嬰總算是開口了,大概是怕吵到了睡覺的同伴,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一些。
簪星怔了一下,沖他的後腦勺笑了笑:「你現在也開始變得有人情味了嘛。」
剛到姑逢山的時候,她只覺得這少年自負傲慢、盛氣凌人,如今從離耳國秘境裡這麼走了一遭,同甘共苦了一回,雖然仍然彆扭,偶爾也能窺見他冷酷外表下笨拙的關心。
其實也不只是他如此,她自己何嘗不是這樣。一開始進入這陌生的世界,處處都是不真實,時時想著回去,那些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於她而言不過是不夠熟悉的紙片人。然而在不知不覺中,朝夕相處,一路同行,她早已將自己當作了其中的一員。
譬如這個夜裡,這樣詭異的城池,因這屋子裡其餘的人在,她竟沒有多少害怕的感覺。
「你如果不想睡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值守。」顧白嬰擁著那床碎花被子,冷言道。
簪星聞言,立刻躺倒,鑽進那床紅底綠花的被褥之中閉上眼睛:「我現在就睡。」
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
不多時,田芳芳的鼾聲漸漸響起,瀰瀰臥在床腳,將身子蜷縮成球,睡得香甜。
屋中微弱的燈火搖曳,唯有少年的背影投在牆上,氤氳出暖色的暗影。
這一覺睡得很沉。
沒有司晨雞的提醒,也沒有旁人來催促,半夜,簪星是被冷醒的。
蓋好的被子原本是暖和的棉花被,如今卻像是一塊寒鐵似的,沉沉地壓在身上,全身上下都籠罩在寒氣裡面。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才反應過來,桌上的油燈怎麼滅了?
屋子裡一片黑暗。簪星呆了一會兒,突然察覺出不對勁來。
這屋子裡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她睡著之前,隔壁的徐福還在打呼,田芳芳的鼾聲也漸漸響起,院子裡還有大鵝撲扇翅膀,但現在,什麼都沒有,周圍是死一般的安靜。彷彿這化不開的濃厚黑暗中,再也沒有任何活物。
顧白嬰呢?周圍的其他人呢?他們不是在值夜嗎?
簪星心裡一瞬間掠過無數個猜想,這破劇情發展到現在,居然已經有了一點驚悚的影子。她偷偷伸手摸向床頭,放盤花棍的地方。
下一刻,有人壓低的聲音響起:「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