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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總是想一個人打敗怪物，你也真的打敗了，哈利。&rdo;

尤拉夫還說了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說哈利小時候直到五歲才會說話。有一天，哈利口中突然緩慢地、熱切地冒出一整串句子，說的是大人的用字，他們都不知道這些字哈利是從哪裡學來的。

&ldo;但你妹妹說得對，&rdo;尤拉夫微笑著說，&ldo;現在你又是個小男孩了，你不說話。&rdo;

&ldo;嗯，你要我說話嗎?&rdo;

尤拉夫搖了搖頭：&ldo;你得聽我說，但今天我說夠了，你改天再來。&rdo;

哈利用右手捏了捏父親的左手，站了起來：&ldo;我可以去奧普索鄉住幾天嗎?&rdo;

&ldo;謝謝你的提議，我不想麻煩你，可是那個房子需要有人照顧。&rdo;

哈利原本想告訴父親他的公寓將被斷電，但是作罷。

尤拉夫按了鈴，一名面帶微笑的年輕女護士走了進來，用天真且調情的口吻稱呼尤拉夫的名字。哈利注意到父親用低沉的聲音對女護士說哈利要拿手提箱裡的鑰匙。哈利看見這個生病臥床的男人在年輕護士面前，如公鳥吸引母鳥般抖松羽毛。不知何故，哈利並不覺得可悲，只覺得事情本該如此。

哈利離開時，尤拉夫又說了一次：&ldo;她要求我做什麼我都答應。&rdo;接著低聲說，&ldo;只有一件事除外。&rdo;

女護士領著哈利前往置物室，並說醫生想跟他說幾句話。哈利找到手提箱裡的鑰匙，依照女護士的指示，敲了敲醫生的門。

醫生朝椅子點了點頭，在旋轉椅上傾身向前，五指相對：&ldo;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們一直聯絡不上你。&rdo;

&ldo;我知道。&rdo;

&ldo;癌細胞擴散了。&rdo;

哈利點了點頭。曾有人對他說，癌細胞的功能之一，就是擴散。

醫生詳細端詳哈利，彷彿正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說。

&ldo;沒關係。&rdo;哈利說。

&ldo;沒關係?&rdo;

&ldo;沒關係，我準備聽其他的了。&rdo;

&ldo;通常我們不會說患者還剩下多少時間，因為這樣會伴隨著判斷錯誤的風險和強大的心理壓力。不過以你父親的例子來說，我想我應該可以告訴你，你父親已經活得比我們預期的還要久了。&rdo;

哈利點點頭，凝望窗外，只見山下霧氣依然很濃。

&ldo;你有手機嗎?有事我們可以跟你聯絡。&rdo;

哈利搖了搖頭。先前他聽見的警笛聲是不是被濃霧吞沒了?

&ldo;有人可以幫你傳達訊息嗎?&rdo;

哈利又搖了搖頭：&ldo;這不是問題，我每天都會打電話來，也會來看他，這樣可以嗎?&rdo;

醫生點點頭，看著哈利站起身來，大步離去。

哈利抵達維格蘭露天游泳池時，已是早上九點。維格蘭雕塑公園佔地五十公頃，但公共露天游泳池只佔整個公園的一小部分，且四周設有柵欄，因此警方只要沿柵欄拉起一圈封鎖線，在售票亭派警衛看守，就能輕輕鬆鬆封鎖犯罪現場。犯罪記者彷彿禿鷹般飛撲而至，在柵門外絮絮叨叨，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能接近屍體。天哪，這次死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女議員，難道社會大眾沒有權利一睹這位卓越人士的屍體照片嗎?

哈利在&ldo;咖啡女孩&rdo;買了一杯美式咖啡，這家咖啡館每到二月都會在人行道擺設桌椅。哈利找了張椅子坐下，點燃香菸，看著聚集在售票亭前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