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狐言(第1/3 頁)
“陳兄,怎的不等天亮就走?”
“胡兄不也沒等到天明。”
淅淅瀝瀝的雨點落去車廂滑去一側,踩著積水的牛車離開之前的村子,繞行十三里才找到一條渡河的石橋,車廂上兩人像是打啞謎般說笑。
惹的拉車的大青牛回頭看了一眼,噴了口粗氣。
‘有事就說嘛,俺還等著聽呢,累不累啊。’
車攆上,陳鳶見中年書生手中握有書卷,無話時便那在手中翻看,微微側傾瞥了一眼。
“胡兄看的是何書?”
輕微顛簸裡,書生摸了一下紙頁,笑道:“山野志怪,皆是閒雜之言,其中故事頗有樂趣,例如在下正看的這篇故事裡狐家小娘,為報恩,而嫁一貧窮男子,促其家業興盛。倒是陳兄趕車遊歷四處,可有遇上什麼稀奇之事?不妨說予在下聽聽,也好沿途解悶。”
“呵呵,我從青山縣出來,所行不過幾百里,哪有碰上那麼多稀奇事。”
這書生一看就不簡單,孤身一人挎個包袱四處走動,沒什麼本事,陳鳶是不信的,只是對方身上感覺不出法力的痕跡,妖氣、陰氣更是沒有絲毫。
而且,對方似乎也沒有惡意。
“……不過說起來,倒是碰上一件事令人唏噓,一個作惡多端的人,沒成想竟是為了更多人的能活著而作惡。換做胡兄,你會如何做?”
書生皺眉細思,搖了搖頭。
“不好言哪,但其人行事乃惡,但其性卻是本善的,世間之道,哪有絕對的善惡。”
“嗯,這麼說妖中也有良善之輩?胡兄可見過?”
胡庸笑著沒有回應,目光投去外面鉛青的雨簾,“自然沒有。但定不會僅有惡,山中精魅亦有嚮往人者,苦苦修行化為人相行走世間,觀百般煙火之氣,施術救人,積累善行,望能得道成仙,又豈會自毀道果。”
“當然,也有如昨晚之惡鳥,兇殘成性,掀妖風而食人,以為人乃萬物之靈,食之能增補修行,可又豈曉久食障孽纏身,引來惡果。”
聽他說完,陳鳶點點頭:“雖說是惡鳥,倒不如說是靈性未全,仍以捕食為性。”
“哦?”
胡庸眼中亮了亮,“在下所過之途,少有陳兄這般說法。皆言山水妖魅精怪多有害人之舉,實在可笑,殊不知,妖想化人需數百年,可謂修行艱難,豈會無端擾人。”
“那胡兄所走多少裡?”
“亦是數百里。”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都輕笑出聲。
快至前方縣城時,大片的雨雲遠去了,這場細雨方才漸漸停息,那書生忽然開口讓陳鳶在路旁停車,大抵是準備要在這裡下車。
“之後旅途便與陳兄不同路了,在下就在此間下車獨行,不知陳兄之後要去何處?”
“應一好友相邀去洛州。”
陳鳶拍拍車廂,笑道:“順便到了那邊讓中原之地的百姓看看我南方木雕戲曲。”
“看來這是陳兄的一場修行。”那書生看著怪模怪樣的車廂,跟著笑起來:“那邊可不太平,路途險惡,陳兄當要保重,若是有緣,在下能到洛州,希望到時候能看上陳兄一出表演。”
“定有機會!胡兄告辭!”陳鳶朝路旁的書生拱了拱手。
胡庸滿臉微笑,重重拱起手:“告辭。”
書生望著微微顛簸的牛車遠去,天空之上陰雲散去,陽光照了下來,映著他身形投去地上,是一條蓬鬆的尾巴影子,搖晃間化作五道,隱隱響起狐鳴。
“一路聊來倒是有趣,不像滄瀾江的修道中人迂腐。若非有要事要辦,定跟著去洛州看看。”
陽光讓書生眯了眯眼,呢喃這句,挎著包袱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剎那間,身影漸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