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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庭禹表示，他完全贊同譚縣長的意見。可說到後來，卻是完全的不同意，至少在姚佩佩看來是如此。&ldo;這麼點小事，夏莊、普濟兩鄉的幹部，本來完全有能力平息，根本用不著驚動縣委。死個把人算什麼？你們就驚慌失措，應對失當，終於釀成事端。若不是譚縣長巧施苦肉計，揮淚斬馬謖，這事如何收場？譚縣長這麼做，是基於豐富的革命鬥爭經驗，不得已而為之，並不是當真要撤你們的職！哪天不死人？死個把人，慌什麼？你二人只有吸取教訓，戴罪立功，方不辜負譚縣長的一番苦心。&rdo;他這麼一番話，當地鄉、村大小幹部立即隨聲附和，事情最終不了了之。譚功達正要發作，只見坐在一旁的姚佩佩不斷地給他使眼色。他轉念一想，在縣委各級領導班子中，只有這個白庭禹還時常支援他，因此只能強忍下這口惡氣，鐵青著臉，一聲不吭。

聽說白副縣長要回家看看，孫長虹立即讓手下套上一輛驢車，在車座上鋪了一床錦緞棉被，親自趕車護送白庭禹回夏莊去了。譚功達他們幾個仍舊坐上吉普車連夜趕回縣城。

高麻子嬉皮笑臉，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一路與譚功達說笑。佩佩本能地覺得，這個滿臉大麻子的鄉長與縣長的關係頗不一般。一直將他們送出了十多里，高麻子這才下車作別。最後，又將一大簍子新摘的楊梅悄悄地交代給司機小王。

第一章 縣長的婚事（7）

高麻子剛走，天空滾過幾道悶雷，大樹晃動，忽然下起雨來。譚功達滿臉不高興地對坐在身邊的姚秘書道：&ldo;哎，剛才開會時，你怎麼老是朝我使眼色？什麼意思？&rdo;

&ldo;我？&rdo;姚佩佩一臉無辜，吃驚道：&ldo;我何曾對你使眼色？要說眨巴幾下眼睛，或許是有的，您誤會了。要麼是困了，要麼是眼裡進了灰……&rdo;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他們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臉。雨水落在到路邊的棉花地裡，沙沙的雨聲連成了一片。小王抱怨說，吉普車的擋風玻璃碎了，雨水淋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加上車燈又暗，車窗外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這輛車在電閃雷鳴中老是熄火，走走停停，弄得譚功達心緒極壞。白天活蹦亂跳的姚佩佩這會兒也有點發蔫。譚功達故意找出一些話來逗他，她也假裝沒聽見，不予理睬。

譚功達沒話找話道：&ldo;我說要修大壩，你們都還不贊成。要是有了電，這公路兩邊都裝了電線桿，再按上路燈，我們還用得著這麼抓瞎麼？&rdo;

姚佩佩仍然沒有接話。可我覺得黑暗挺好。只有在黑暗中，我才覺得自已是個人。譚功達頗覺無趣，最後，他只得直截了當地問道：&ldo;姚秘書，你睡著了嗎？&rdo;

&ldo;沒有。&rdo;黑暗中，姚秘書答道。

&ldo;你嘴裡是不是在吃什麼東西？&rdo;

&ldo;糖。&rdo;

姚佩佩張開嘴，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用舌尖托出一片扁扁的水果糖片來。可惜，譚功達什麼也看不見。

&ldo;您要不要吃一塊？&rdo;姚秘書問他。

譚功達沒說要，也沒說不要。佩佩從衣兜裡摸出一支小錫盒，開啟它，碰了碰縣長的胳膊。譚功達猶豫了一下，將手在燈芯絨坐墊上用力擦了擦，從錫盒裡撿出一枚糖塊，塞到了嘴裡。姚佩佩說，這糖果是她姨媽託人帶給她的。

&ldo;聽你說過，你的姨媽好像在上海，是吧？&rdo;

&ldo;不，她在香港。&rdo;

&ldo;你爹媽也在香港麼？&rdo;

&ldo;不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