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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吏們都有小金庫,來源和去向都很明白。主要來源當然是陋規收入或是下級的孝敬,或是從老百姓手裡收刮的常例。主要去向則是不能不送的禮物等,也就是對上級的孝敬。那些官員付出的賄賂並不一定是升官發財的投資,而是避禍消災的費用,如同對黑手黨欠下的保護費。
劉謹當年手握重權,許多隱蔽和偽裝無須再用,潛規則就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ldo;橫規則&rdo;。明眼人早把這種變化看在眼裡,主動向權力靠攏的聚集運動已經象百川歸海一般了。
每個官、吏、役的職位,包括臨時性的職位,都是潛流網路中的一個節點。不同節點所連線的潛流數目不同,流量也不同,因而有了肥缺與苦役之別。這上一幅複雜得可怕的龐大圖景。
全國上下文武官員之&ldo;缺&rdo;數以十萬計,每個位置都有或多或少的陋規和常例的滋養。
吏員之&ldo;缺&rdo;的數目,在名義上要比文官多一倍以上,實際數目卻可能多出三到五倍。嚴重超編的吏員靠什麼生活?中央財政沒有他們的位置,但他們的生活卻很不錯,因為他們是各種工作的具體執行者,收取陋規和常例的機會也多得多。
官僚體系中的吏,在名義上要比吏員數量多,但實際上的數量要多出數倍以至數十倍。這批數目驚人的差役幾乎沒有正式收入;他們主要靠陋規和常例生活。
到了官場的最底層,也是潛流網路的最底層,直接與老百姓血肉相連的毛渠系統。實際上,最基層的毛渠系統是最穩定的,就好象基本建築材料一樣,不管建築式樣或表面裝修如何隨著權力分佈的變化而花樣翻新,基本構成總是一樣的,永遠是衙役們面對老百姓的那副抽水機嘴臉。
毛渠系統中體現出來的實力格局,屬於加害能力相差懸殊的抽水格局,而不是利益交換格局。
總之,在潛流的發源之處,官吏衙役們擁有重重保護之下的合法傷害老百姓的權力,至少是低成本、低風險傷害老百姓的實力,平民百姓幾乎沒有任何合算的反抗手段。劉謹潛流的水量如此充沛,如此源遠流長,秘密就在於:虎狼與牛羊的傷害能力相差懸殊。
明朝一千一百多個縣,表面上看來都是相等的行政單位,但實際上每縣稅糧總數不僅不同,而且相去極遠;在多種情形下,總數一經規定,就因襲而不加修改,一個富裕的縣份,其稅糧總數可以是一個窮僻縣的三百倍到五百倍。
百姓繳納稅糧,在規定的數字之外尚有所謂的&ldo;常例&rdo;,即各地方官按照習慣收入私囊的附加;層層如此。地方官向上交納稅金稅糧,,總是先扣常例,至於稅額是否如數,則是另一回事情。
財政上死板、混亂與缺乏控制,給予官員的俸祿又微薄到了不合實際,官員們要求取得額外收入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地方官的&ldo;常例&rdo;是一種普遍的不成文的制度。即在規定的稅額以外抽取附加稅:徵收白銀,每兩附加幾分幾厘,稱為&ldo;火耗&rdo;;徵收實物,也要附加幾匹幾鬥,稱為&ldo;耗米&rdo;、&ldo;樣絹&rdo;。除此之外,一個地方官如縣令,其家中的生活費用、招待客人的酒食、饋送上司的禮物,也都在地方上攤牌。對這種似合法又非合法的收入,中央聽之任之而又不公開承認。在各地區之間,這種收入則漫無標準,因為一個富裕的縣份,稅收上加幾分幾厘,縣令就可以富得流油;而一個貧窮的縣份要徵收同樣的數字,則已是暴虐的苛政了。這些情形使得所謂操守變成毫無實際意義。
更難判斷的是京官的操守。他們沒有徵收&ldo;常例&rdo;的機會,而全靠各省地方官以禮儀為名贈送的津貼。銀子源源不斷地流入北京,尤其在考核地方官的那一年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