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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麼說真的有一個黃姐?&rdo;我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ldo;要不，誰會給我們來電話。&rdo;她說的是&ldo;我們&rdo;而不是&ldo;我&rdo;，意在將我和她拴在一起。

&ldo;你告訴她你男人死了?&rdo;

&ldo;我說他誤食了毒果子。&rdo;

&ldo;她相信了?&rdo;

&ldo;她當然相信。連警察都相信我們沒有毒死他的理由。&rdo;

&ldo;這倒是真的。我們為什麼要毒死自己的親人!&rdo;我隨聲附和著，&ldo;她還說了什麼?&rdo;

&ldo;她只問了你父親的情況。&rdo;

&ldo;她不是想買我嗎?&rdo;

&ldo;她沒說。我想她不會再提這件事了。本來我們也不欠她什麼。要賣你的人是你父親，跟我沒關係。&rdo;

我不想就此罷休，一心想戳穿她的西洋鏡：&ldo;我們真的不欠她什麼嗎?那家裡的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來的?&rdo;

對我的追問李小影一時語塞，好半天才躲閃著我的目光說：&ldo;是用你父親的存款買的。他來秀梅嶺之前在一家煤礦當過監工。&rdo;

&ldo;這麼說他同山下黃姐的交易全結束了?&rdo;

&ldo;全結束了。包括他的死，警察也不會再來打攪我們了。我們又可以像從前一樣安慰地過活了。&rdo;

&ldo;我們以後靠什麼過活?那些食物支撐不了多久。&rdo;我只是隨便說說。

李小影卻被我再次問住了：&ldo;這……總會有辦法的……過些日子我到山下找活幹。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rdo;

我並不領她的情：&ldo;外婆留下的土地長出的莊稼足夠我填飽肚子。但眼下我沒法養活你。&rdo;

&ldo;我有辦法養活自己。&rdo;李小影聽出我的弦外之音後，也語中帶刺地說。

我不由分說就佔領了外婆留給我的這張古老卻是十分愜意的大床。沒有了男人的李小影變得很乖，老老實實地躺在外屋那張窄窄的長竹椅上。

天剛剛黑盡我們就各自就寢了。一番虛假的表演之後我們母女呆在一起又變得無話可談。也許是為了儘快結束這尷尬的局面，李小影嘴裡嚷著這幾天真給累壞了，率先睡下。

彷彿經過長途跋涉克服種種艱難險阻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裡。我呆坐在床上，瞪大眼睛望著窗外熟悉的一切，竟有一種隔世之感。

山裡的春夜局外人難以想像該有多美。鐮刀形的彎月高高地掛在天幕上，銀白色的月光像一縷輕紗，裝飾得秀梅嶺如仙似幻。奔跑了一天的小獸們鑽進了自己的洞穴，歌唱了一天的鳥雀們亦閉上喉嚨在巢窠裡享受著夜晚的祥和。風兒屏聲斂氣地從嶺上掠過，花草樹木在風兒慈母縴手般的撫慰下無憂無慮地安睡。

我的朋友們都在夜的懷抱中沉醉了。而我卻毫無睡意，眼睛越瞪越大，目光穿透輕紗籠罩下的朦朧夜色，停留在百丈崖不動了……

這些天來，我終於可以靜下心來仔細回想事情的經過了‐‐這應該算作&ldo;罪惡&rdo;嗎?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一切都進行得過於簡單，簡單得讓人難以置信。如果有一星半點的波折他就不會死得如此順利，或許，或許他現在仍然活在世上。我猜應該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向我伸出了援手，否則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怎麼能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