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第1/2 頁)

哈利聽見電話響起，鈴聲清晰，但低調愉悅，屬於高階飯店的聲音。他把水關上，走到床邊接起電話。

&ldo;有位小姐來找您，&rdo;接待員說，&ldo;她叫蘿凱&iddot;凡斯柯……抱歉……她說應該是樊科。她帶了東西要給您。&rdo;

&ldo;給她電梯鑰匙，請她上來。&rdo;哈利說。他看了看掛在衣櫃裡的那件亞麻西裝，看起來活像是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他把門稍微開啟，將浴巾圍在腰際，在床沿坐下，側耳聆聽。電梯發出&ldo;叮&rdo;的一聲，接著便是她的腳步聲。他依然認得出她的腳步聲，堅定而短促的碎步，彷彿她總是穿緊身裙。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時她已站在他面前。

&ldo;嗨，裸男。&rdo;她臉上掛著微笑，把包丟在地上，在他旁邊的床沿上坐了下來。&ldo;這是什麼?&rdo;她用手指撫摸膠帶。

&ldo;只是臨時湊合用的繃帶，&rdo;他說，&ldo;你不用親自跑一趟的。&rdo;

&ldo;我知道，&rdo;她說，&ldo;可是我找不到你的衣服，一定是在我們搬去阿姆斯特丹的時候不見了。&rdo;

是被丟掉了，哈利心想，很合理。

&ldo;後來我把這件事跟漢斯說，他說他衣櫃裡有一大堆衣服閒置著，雖然跟你的穿衣風格不一樣，可是你們的體形差不多。&rdo;

她開啟包，哈利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拿出一件鱷魚襯衫、四條熨過的內褲、一條上頭有摺痕的阿瑪尼牛仔褲、一件v領毛衣、一件添柏嵐外套、兩件繡有polo標誌的襯衫，甚至還有一雙褐色軟皮鞋。

她開始把衣服掛進衣櫃，他起身接手。她在一旁看著他，面露微笑，把一綹頭髮順到耳後。

&ldo;就算那套西裝爛到不能穿了，你還是不肯買新衣服是不是?&rdo;

&ldo;這個嘛，&rdo;哈利說，挪動衣架，這些陌生的衣服散發著一絲熟悉的氣味，&ldo;我必須承認我考慮過買件襯衫，也許再買條內褲。&rdo;

&ldo;你沒有乾淨的內褲了?&rdo;

哈利看著她：&ldo;請定義乾淨。&rdo;

&ldo;哈利!&rdo;她拍了他肩膀一下，大笑幾聲。

他露出微笑。她的手沒有離開他的肩膀。

&ldo;你好燙哦，&rdo;她說，&ldo;好像在發燒。你確定你這些所謂的繃帶底下沒有被細菌感染嗎?&rdo;

他搖了搖頭，但其實他從鈍鈍的抽痛清楚地知道傷口已經發炎，然而多年的犯罪特警隊經驗告訴他，警方已盤問過播放涅槃樂隊歌曲的那家酒吧的酒保和酒客，得知殺了持刀行兇者的男子離開時下巴和脖子都有很深的割痕，並已通知市區所有的醫生，查問了本地所有的急診室。現在可不是被警方帶去審訊的時候。

她撫摸他的肩膀，往上撫摸到脖子，又回到肩膀。他心想她一定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臟怦怦亂跳，而她就像已停產的先鋒牌電視機，這牌子的電視機效能優越，光看就知道了，畫面上的黑色部分非常黑。

他設法將窗戶開啟一條縫。飯店因為怕房客自殺，窗戶無法完全開啟。即使是在十九樓這麼高的地方，他還是可以聽見尖峰時段車流的聲音、偶爾響起的喇叭聲，以及某處也許是其他客房傳來的不合時宜、來得太遲的夏日歌聲。

&ldo;你確定你想要嗎?&rdo;他說，沒用咳嗽來掩飾嘶啞的嗓音。他們站立原地，她的手放在他肩膀上，目光緊盯著他瞧，猶如專注的探戈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