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第1/2 頁)
卡米爾把引擎熄火的時候,是晚上七點三十五分。他關上車門。雜貨店店主朝他舉起右手,你好,卡米爾也朝他示意,然後慢慢地沿著艾斯古蒂埃路往上走。他走過一座座一成不變的小樓,時不時的變化,是一隻不敢相信會看見生人的狗在大聲叫著,或者一隻在矮牆上蜷成一團的貓用目光逼視著。路燈把高低不平的人行道染成黃色,垃圾桶被移出來了,其他那些無家可歸的貓開始為這獵物打成一團。
15號到了。柵欄把臺階和房子隔開,中間有十幾米遠。右邊是一扇關著的車庫大門。
樓上的另一盞燈在他最後一次經過以後也熄滅了。現在只有兩扇窗戶亮著,兩扇都在一樓。卡米爾按了門鈴。如果不是因為是在這個鐘點的緣故,按門鈴的可能是一個期待房主熱情招待的銷售代表。門開了,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逆光下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子。她的聲音很年輕:&ldo;有什麼事嗎?&rdo;
就好像她不知道,就好像窗子亮了又暗的躍動還沒有宣告他已經被人鎖定,被人看得一覽無餘。他本可以在一個審問室裡面對這個女人說:你不會撒謊,你跑不了的。她轉向待在屋裡的某個人,消失了一小會兒,回來時遠遠地對卡米爾說:&ldo;我來了。&rdo;
她下了臺階。她是個年輕人,然而身體顯得沉重,因為她的腹部像老年女性一樣下垂,臉有點腫。她開啟了小門。&ldo;一個最低階的妓女,僅僅十九歲,和她上過床的人已經相當於一個小城鎮的人口數量了。她應該是喜歡這一行的,不然絕對是做不到如此兢兢業業的……&rdo;布伊松這樣說過。卡米爾看不出她的年齡,但在她身上有種東西很美:是她的恐懼。可以看得出來,從她走路的方式,低下眼睛瞥向一邊的樣子,並不是服從,而都是設計好的,因為這是一種勇敢的、懷疑的,甚至是有侵略性的恐懼,已經準備好承受一切的樣子,這很讓人印象深刻,因為這是那種能在你背上插一把刀而不會有一絲猶豫的女人。
她離開了,一言不發,一個眼神也沒有,她的身形已經透露出她所有的敵意和決心。卡米爾穿過極小的庭院,登上臺階,推開門進去,門自己又微微合上了。一條簡易的過道和牆上的空衣帽架。在右邊的客廳裡,幾米遠的地方,坐在沙發裡、背靠著窗戶的,是一個瘦得可怕的男人,他眼眶深陷,帶著狂熱。儘管在室內,他還是戴著一個羊毛無簷帽,這突出了他腦袋完美的球形。他的臉部線條是凹下去的,卡米爾馬上注意到他與阿爾芒的相似。
在兩個經驗老到的男人之間,很多事情是不用說出口的,明說的話就是一種侮辱。阿福奈爾知道範霍文是誰,一個這樣身形的警察,所有人都認識。他也知道如果對方是來逮捕他的,將會採取一套完全不一樣的行動。所以,是為了別的事。更複雜的事。那他就等待,觀察。
在卡米爾身後,年輕的女人心煩意亂地玩著手指,這是等待時的習慣。&ldo;她應該是喜歡這一行的,不然絕對是做不到如此兢兢業業的……&rdo;
卡米爾在過道里靜止不動,他處在一個難辦的位置,一邊是坐在那兒、面對著他的阿福奈爾,而一邊,那個女人在他身後。沉重而挑釁的沉默已經清楚地表示出這兩個人都不是好惹的,但對他們來說,這沉默也同樣意味著這個沒什麼儀表的矮個兒警察將會帶來混亂。而在他們所過的生活中,混亂就是用來表達死亡的另一個名詞。
&ldo;我們需要談談……&rdo;阿福奈爾終於用低沉的嗓音開口了。
這句話是他對卡米爾說的,對女人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卡米爾走了幾步,眼睛沒有移開他,靠近,在距離兩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