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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常碧蓉的容光煥發,吳珊耘就象是被雨打落的芭蕉花。
吳珊耘撿了條小命,但人卻死了。
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彷彿無根無緣飄在空中,她覺得所有人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她,讓她自己也困惑是否真的不合時宜,或者自己的存在就是個怪異所在。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舉止無狀,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言行舉動。為了避免出錯,吳珊耘儘量不說話,默默地潛伏到暗處,把自己縮成最小,不麻煩任何人,不拒絕任何人。只求當她不存在。她常常也會壓抑地快要崩潰。
有一天,她一人走在黑幽幽的夜裡,在夜幕的掩蓋下,她終於嘗到了恣意的放鬆,進而產生愉悅。從這一天起,她愛上了夜幕下的世界,夜幕下才是安全的,才能讓她面對這世上的一切。
需要遮掩她才能安心。
這遮掩可以是夜幕,也可以是樹、是石、是其他人。
漸漸的,吳姍耘習慣了跟在旁人身後,看著旁人的眼色動作,非常小心翼翼地隱藏在前面人的背影裡。這個人可以是掌正姑姑,也可以是比她有主張的宮女,反正她不願意凸顯在眾人眼前。
夢想?吳姍耘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她心中只剩下,如何在這令人懼怕的世上,無聲無息地活下去,就像沒有人察覺她存在一樣。
轉眼又是一年春。
新的良家子已進了西四所。
吳珊耘見個人在院門口張望,認出是當初同在周嬤嬤手下做事的王麗娘,趕緊抽身退回屋裡。
王麗娘看了半天,院子裡也沒人出來,正巧瞥見吳珊耘的一個背影,趕緊出聲喊:「誒,姐姐,請問吳珊耘在嗎?」
吳珊耘只得出來,佯做才認出王麗孃的樣子,乾笑。
王麗娘一看是她,打趣道:「是你呀!你而今是想見一面都難啊,天天藏做些什麼,竟好看了許多。」
吳珊耘許久未接觸過這樣活潑的人了,不知如何應對,只得繼續乾笑。
「我今兒來是請你吃酒的。」王麗娘說,「我們這批同年進宮也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搞了一桌好席面,大家好姐妹聚一聚。」
吳珊耘不知道還有這種聚會,不想去,說:「掌正交代的事還沒做完,我」
她話還沒說完,被王麗娘一把拉住,說:「別想躲,我來前碰到你們常掌正了,她直讓我快把你拉出去見人呢!」
吳珊耘無奈,說:「好好,你先去,我這裡收拾下,換身衣服就去。」
她捱到最後,才不情不願地去,本想著偷偷溜進去,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了,吃頓飯就回來。沒想到一進去,就被眼尖的王麗娘看見了。
「你終於來了呀!」王麗娘跑來一把拉住吳珊耘,把吳珊耘帶到空位上。
吳珊耘看這位置靠中間得很,想逃,被王麗娘一把按下,她扭頭一看,左手邊坐的正是劉冉。
兩人皆是一愣。
吳珊耘在眾人眼中與當初大有不同,內斂沉默。其實吳珊耘心中惴惴,生怕有人提起舊事,自己淪為笑柄,下不來臺。
眾人熱熱鬧鬧吃了幾輪酒,吳珊耘漸漸放開心懷,心道自己運氣還不錯,碰到的這些小姐妹都是好人,沒人想讓她出醜,便敞開一杯一杯喝起來。
景仁宮的人依然是焦點。
有人問:「今年景仁宮進的甲等良家子不知是何人?」
有人埋怨:「誰去請的景仁宮,怎麼不一起帶過來,以後說不好也是我們巴結的物件呢。」
「你這是捨本逐末,有這麼大個劉女官不巴結,白瞎了你。」
不少人笑著起鬨。
一人說:「怎麼沒請,正好他們宮裡接新人吃席面,兩頭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