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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世友跟在周韻後頭下了車,絃歌抱著一個包袱跟在最後。這小兩口就帶著一個丫鬟和車夫,輕車簡從地來送別了。
盛氏心裡有幾分感動,她和周韻平日見面並不多,交情也談不上深厚,不過是周韻被嫌棄鄙夷時盛氏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好言安慰過幾次,而盛氏遇上磨難,周韻也婉轉相助。都是些淺薄的意思,談不上恩惠。若說真有什麼相通點,大概就是她們兩個都是蔣家的媳婦,只是一個已經一身挫敗黯然而去,另一個守得雲開見月明。但是很奇怪,盛氏一點都不妒忌周韻,她心裡很清楚周韻曾經受過的苦,當日的一點一滴她都看在心頭,也記得清楚,周韻受過的苦她自認受不了,而周韻如今的福氣她也不稀罕。
當日身處圍城,每日裡想的是怎麼孝敬討好長輩得他們的歡心,怎麼和妾室明面上和睦暗地裡洶湧去爭搶丈夫的寵愛,怎麼籠絡下人。這些事本不是她的喜好,可是日復一日,她淹沒在這樣的生活裡,漸漸失去了本來面目。即便是最後能得到勝利,也不過是自損八百的慘敗,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最純潔的心思,都在那四面牆圈起來的宅院裡慢慢荒涼蒼老。當時不覺得什麼,可一旦抽身離開,回頭去看,便覺得不寒而慄。她心底深處,除了對丈夫絕情的失望,對蔣家的絕望,對未來的惶恐,還有的,是小小的慶幸。
這兩人想來是已經聽說了整件事,蔣世友的笑容裡帶著幾分尷尬,拱手行禮之後寒暄了幾句便立在一旁,盛氏兄弟遠遠站著,互相問了好,並沒有想要更親近的意思,這樣卻也更自在些。
周韻倒沒有見外,拉著盛氏走到一旁,上下看了幾眼,確認她心態和身體都尚算良好,便笑道:&ldo;見到你,我也算放下心了。&rdo;
盛氏恬淡一笑,握住周韻的手:&ldo;多謝你費心想著,我在秦楚混了八年,如今還有你來送我,也算值了。&rdo;她放開了心胸,話裡故意帶了幾分江湖氣來逗笑。
周韻果然聽得笑了,點了點頭。
兩人本就不是深交,此時的關係又有許多話不能提,所以兩兩相望,卻又覺得無話可說。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日,撲哧都笑了出來。周韻轉身從絃歌手裡接過包袱遞給盛氏:&ldo;這裡是一些糕點,給你們路上吃,還有三爺和我收集了許久的藥材,都是不周山上產的,興許對定哥兒的病有好處。&rdo;
盛氏也不推辭,伸手接過轉給吳智媳婦收著:&ldo;多謝你的好意。&rdo;
周韻復又拉起她的手,道:&ldo;今日風大,我就不見定哥兒了。你以後一個人帶著孩子,一定十分艱難,若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就叫人帶個信,一定義不容辭。&rdo;
雪中送炭大約就是指的這種吧,雖然不一定能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讓人心頭很是溫暖,總算在嚴寒交迫時,還有人惦記著自己。
兩人又說了幾句,盛氏便很乾脆地告辭了。她站在馬車沿子上朝下頭揮揮手,便一頭鑽進了車廂。
蔣世友和周韻站在地上,看著馬車慢慢駛遠,直到消失在遠處。周韻微微蹙著眉頭,一眨不眨地瞧著,說是和離,卻也不是光彩之事,回家後面對完全不知情的父母,不知會有什麼樣的風浪在等著,還要照顧那樣一個病孩子,盛氏前方的路遍佈荊棘,委實艱難。若是易地而處,不知自己在盛氏那個位子上又會如何……
&ldo;娘子!&rdo;周韻一驚,回過神來,往旁邊看去。蔣世友溫和淡笑看著自己,&ldo;我們該回去了。&rdo;他們兩個本就是聽了盛氏和離的訊息便慌慌張張上車趕過來的,連家常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周韻抱著手,展開眉頭,上上下下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看了蔣世友半天,目光中的戲謔逗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