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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言一愣，隨即一陣尷尬。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那一番心思居然被李鳳寧看在眼裡，此時還正經地拿出來解釋勸慰。&ldo;鳳寧，我……&rdo;待想要否認，卻又不想在她面前說什麼違心話。於是這個在挹翠樓長袖善舞的鴇父，居然訥訥地半天說不全一句話來。

&ldo;然後，我剛剛發現是我想岔了。&rdo;李鳳寧抬起頭，一雙眸子看著梓言。

近到能看見她眼眸裡自己的倒影，梓言一晃神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只是話雖入了耳，卻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梓言一時不由得惴惴起來。

&ldo;我先前只想，只要你憑著自己的本事收服底下一群人，那以後不管後院是個什麼情形你都站得穩。&rdo;李鳳寧一邊說，一邊不由又看了眼書案上的單子，&ldo;可這名單放在我面前我才發覺，是我想當然了。&rdo;

梓言垂眸，企圖將心裡翻滾的不甘與頹喪遮掩過去。

如果切肉斷骨能洗去那段骯髒的過去，梓言會毫不猶豫地自己身上下刀子。可即使他死過一次重新投胎，那個叫&ldo;梓言&rdo;的男人依舊是個身子不乾淨的伎子。

這是窮他一生也無法洗刷，更加無法迴避的過去。

&ldo;所以我想讓你到書房來。&rdo;李鳳寧彷彿耳語般的聲音，猶如清泉一樣慢慢沁進他煩躁枯澀的心田。

她說，什麼？

梓言呆呆地抬頭看著她的眼睛。

&ldo;你調理人事的本事誰都沒法說出個不好來，&rdo;她指的是梓言做挹翠樓鴇父那段經歷，&ldo;那一筆字更是端整雋秀，埋沒了可惜。&rdo;李鳳寧眼神中自自然然地漾著一絲柔軟的明亮，&ldo;所以你到書房來，幫我打理些書信文函好不好？&rdo;

呆滯了一瞬之後，不知怎麼的，一股子熱意蔓延上來，慢慢給梓言的臉染上一陣粉色，&ldo;你，你是說，我？&rdo;

尋常高門大戶裡都會請些清客先生，可不單是為了什麼清雅好聽的名聲。送進來的書信，拿出去的拜帖禮單，甚至於商量大小事宜出謀劃策，都是她們要做的事情。而到了李鳳寧這個地位，拿進書房說的肯定還有朝廷大事。梓言自忖一筆字還能見人，可其他方面用&ldo;平平&rdo;來形容也算是客氣了。

所以李鳳寧能說這話，只能是為了護著他。

她抹不去他的出身來歷上的汙點，索性就把他從也許會擾攘的後院裡拉出來。光明正大許了他進出書房的權力，那麼今後無論她娶的是誰，正君也都必須對他客客氣氣。

&ldo;但，但是，叫我做這個，不太好吧……&rdo;一邊幾乎溺死在她的心意和相伴而來的甜意裡，一邊所剩無幾的理智好歹起了最後一點作用，&ldo;我這麼個人，你不怕人家說你胡鬧？&rdo;

&ldo;這屋子裡將來會說的，都不是什麼可以隨便出去嚷嚷的話。有能耐的人好找，培養成心腹卻不是簡單的事。我要是隨隨便便拉個人過來先做著，那才叫胡鬧。人雖是一定要請的，但卻不是眼下一時三刻的事。&rdo;李鳳寧摟住他的腰，&ldo;你只說願不願意吧。&rdo;

這是在說他不是&ldo;隨隨便便就能拉的人&rdo;，還是在暗示她相信他？

怎麼揣摩怎麼覺得自己臉上燒得更厲害的梓言好端端的竟有了點醺然欲醉的感覺。&ldo;你覺得好……&rdo;破天荒頭一遭的，梓言居然扭捏了起來，眼睛更是不敢朝她那裡看，&ldo;就好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