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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啟寧在對面坐下，屈起手指，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才把他的思緒喚回。

&ldo;我……我能見一見李毅嗎？&rdo;姜亮指的是李毅的遺體。

&ldo;抱歉，現在不行。&rdo;

&ldo;噢。&rdo;被拒絕，姜亮似乎也沒有多加掙扎，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混合了一分失落，三分難以置信，以及七分的茫然無措。

翟啟寧推過去一杯溫水，&ldo;你和李毅是什麼關係？&rdo;

驀然聽見詢問的聲音，姜亮像是忽然驚醒，抬起頭來，遲疑了片刻，&ldo;戀人。&rdo;

雖然早已料想到這個答案，但真從姜亮嘴裡聽到關妙仍是小小地吃了一驚，聯想到李子明，難道李毅是腳踏兩隻船？

翟啟寧似乎無動於衷，照例在記錄本上記下來。

姜亮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微微皺眉，&ldo;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我還是不是他的戀人。就在上週，他提出了分手，但……我沒同意。我還愛著他，我不想分手，就提議我們暫時冷靜一段時間。&rdo;

翟啟寧眼眸裡閃爍了一絲明晰的亮光，&ldo;你惱怒他提出分手，甚至更有可能發現了他另有所愛，所以就動手殺了他？&rdo;

姜亮臉色蒼白，氣息也急促，連連擺手，&ldo;不不，自從上週分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rdo;

&ldo;那麼，八月十三日下午和晚上，你都在哪兒，做了什麼，是否有人證？&rdo;

&ldo;下午我在公司上班，期間視察了下屬倉庫，都有一大批同事可以證明。至於晚上，上次警察到家裡來取證，我已經說過了，回家吃飯，飯後帶娃睡著了。&rdo;

這段說辭，翟啟寧早已知曉，此刻表情略微有些玩味，他不再糾結作案時間的問題，反而問起了姜亮和李毅的感情歷程。

關妙也很好奇，偷偷地豎起耳朵仔細聽‐‐姜亮有妻有女，如何還會跟一個男人扯上關係？

姜亮向下瞥了一眼腰間，低低地嘆了口氣，&ldo;剛上大學那會兒，透過社團活動，我就認識了舒蘭。起初兩年，雖然內心偶爾也會有難以言訴的空虛，但我仍一直以為，和她會是一對美滿眷侶，直到……我在室友那兒，發現了一部同性戀題材的電影，看完之後我彷彿茅塞頓開，原來……&rdo;

他有點說不下去，頭垂得更低了。

翟啟寧低聲替他補充，&ldo;原來，你也喜歡男人。&rdo;

姜亮有些無奈，&ldo;是，電影裡的一個男性角色，讓我著迷了，我甚至會幻想……&rdo;

他雙手捂了臉，指尖搓揉著眼瞼的部分，像是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在手指的fèng隙中張大了嘴用力呼吸，好一會兒才緩和了情緒。

&ldo;既然你那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為何不與許舒蘭分手，反而繼續在一起，甚至畢業後結婚生女？&rdo;關妙脫口而問。

&ldo;那個時候，我和舒蘭的感情很好，根本沒考慮過分手。況且，我當時也以為只是一時新鮮而已，過一段時間就會消退熱情，我還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念書考學工作感情家庭，樣樣都優秀。再往後，這些年來舒蘭持家，我不過在外偶爾貪玩，也算相安無事，就這樣維持下去，亦是人人艷羨的結局。&rdo;

他沒有細說，在外面怎樣地貪玩，但聯絡他之前所說，翟啟寧和關妙都能猜到個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