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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議聞言，腦海里閃過一個瘦削的人影，幾乎是脫口而出：&ldo;張博士?&rdo;

沈寒山這才哈哈一笑：&ldo;他自己扮白臉，讓我唱紅臉，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筆買賣不划算啊!&rdo;

他掰著手指頭跟他一筆一筆算清楚帳目：&ldo;他說我可以賺一個天資聰穎的學生，可我左看右看，你這分明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嘛!虧了虧了……枉做壞人了啊!&rdo;

吳議不禁有些赧然：&ldo;沈博士精通醫書，融會貫通，學生實在很佩服，只是事出突然，所以難免有些驚訝……&rdo;

這話也不過是場面上的客氣話，總不能真把心裡的牢騷發出來。

沈寒山卻是頗有興味地一挑眉：&ldo;我聽說你在袁州城就用砒霜治好了自己的血癥，連沛王殿下的事情你也佔了頭一份功勞，身懷那種天下無二的本事，覺得跟著我這個野路子出身的博士太掉身價，倒也算人之常情。&rdo;

吳議剛想反駁，沈寒山已擱下酒杯，難得換上一副認真的神色。

&ldo;不如讓我猜猜看，你在袁州用的是什麼方子?&rdo;

不待吳議作答，他便如數家珍般一一道來：&ldo;君砒霜，臣蟾酥，輔輕粉，綠豆緩和，硫黃解毒，如此半至一月，等病人血色好轉，再輔以生血補氣益元養神之藥，靜養，短則半年，遲則三載，可得無虞。&rdo;

他幾句話將吳議幾個月的功夫都包囊在內，竟然是一味藥材都沒有差，饒是吳議自己也聽得一愣，頓時生出一股敬畏。

&ldo;老師所言，一字不差。&rdo;

沈寒山含笑道：&ldo;當日我出題考你，並不是為了設計刁難，而是為了送你一個見面禮‐‐你能接著，也是你的本事。&rdo;

吳議一身酒意早被沈寒山一席話敲散了三分，這才明白當日張起仁、沈寒山二位師長的良苦用心。

太醫署早就收到舉告信，生徒之中早有買題透題的勾當，當初徐子文、嚴銘一心想要設計陷害他，若如常時，別的太醫博士提出別的篇章的問題，他未必就能答得上來。

沈寒山這個見面禮，可不僅僅是送他一個上等的名次。

正思慮間，肩上已貼上一雙熨燙的手掌，沈寒山連拉帶拽，又把他拖回案旁，繼續對飲。

&ldo;今天來找你喝酒，也是為了得到你的認可‐‐病人不認可大夫，就不會老實地遵守醫囑，學生不認可老師，就不會安心地學習本領，朋友不認可朋友，就不能一起暢快喝酒，大口吃肉!&rdo;

吳議本來還聽得一陣慚愧，直到沈寒山最後一句話，竟然是把他當忘年交的意思了。

他灌滿一杯酒，朝沈寒山一舉：&ldo;學生受教!&rdo;

沈寒山亦是豪情大發，陪他連喝三局，直到這學生真的偏三倒四，嘴裡一陣陣冒出渾話。

&ldo;師兄……酒精……靜脈通道……快，快……繼續給……那就加苯巴比妥鈉……&rdo;

到底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哪裡有對飲三百杯的本事。

沈寒山喝得比吳議多，醉得比吳議淺。

此時此刻的情態，頗像二十年前他和恩師孫思邈舉樽對月，斗酒十千。

那是孫思邈辭別長安的日子，老先生千杯不醉、孑然一身明月光，而他醉意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