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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盯著風沙中那團越來越小的塵頭,一臉狐疑。
「這種事,明眼的都能看出來。」
狄烻握著馬韁是手驀然攥緊,筋絡在手背和嶙峋的骨節間凸現:「車上不止他一個,還有人。」
「還有人?」阿骨不由一驚。
「而且是女人。」
「女人!大漠閒逛還有心思帶女人?」
阿骨轉了幾下眸,陡然醒悟:「孃的,莫非他是想去……」
沒等他說完,狄烻便抬手打止:「可惜,咱們管不得,傳令撤兵,這裡已不是天德軍的防區,別讓人家捏住了把柄。」
……
黃沙漫天。
車輪滾滾向前,發出乾澀的扭響,風息中交織著馬蹄碎踏的顫動。
但這些全都過耳即逝,只有那沉穩好聽的語聲彷彿仍在迴蕩盤旋。
「怎麼,後悔了是不是?」
戲謔的話在頭頂響起,竟有些刺耳。
皇甫宓回神愕然抬眼,望著自己正環摟偎依的男人,訥然搖了搖頭:「沒,沒有……」
「有話便說,就是後悔了也沒什麼。」長樂王一聲嗤笑,雙手墊在腦後作枕,「大不了本王再把你好好的送回去,就是想去狄烻身邊,也由得你。」
「我不去!」
皇甫宓驀然變得神情堅決:「是他悔婚棄我不顧,這種人我恨不得將他剁碎了餵狗!」
長樂王眼望著車頂,笑意更甚:「說得不共戴天似的,只怕是愛之深,恨之切,心裡根本不是那麼想的。」
聽他暗諷,皇甫宓眼底掠過不悅,但很快便換作歡顏,伏在他身上,從薄紗半露的袖中伸出手來,在他胸口的團龍繡紋上撫摩。
「妾身對殿下的情意,日月可鑑,殿下還不是一樣,嘴上說的是一套,其實根本舍不下妾身。」
她撒嬌似的扭蹭,手漸漸向下探,媚眼如絲地在他耳邊呵氣:「殿下真就忍心將妾身送給沙戎人?」
長樂王鼻中一呵,騰出一隻手來在她肩頭輕拍:「這不過是權宜之計,能助本王成就大事的,除你之外還有第二個人麼?」
「那……日後殿下可不能負了妾身。」皇甫宓喜形於色,手上摟得更緊。
「那是自然,此計若是成了,你便能報了狄烻悔婚的仇,等本王登臨帝位,後宮之中絕不會少了你一席之地。」
第75章 落紙雲煙
夕陽沉落之後, 西邊那片天並沒有暗下來, 反而被綿延成片的火光映得愈加赤紅明亮。
山脊似的沙坡間錯落扎滿了灰白雜亂的氈房, 馬奶的腥騷混合在野物燒烤的味道中,燻氣沖鼻。
四下裡煙火瀰漫, 正中王帳前那面獸皮大旗彷彿是在硝煙中獵風飄揚,上面扭曲的狼首長著血口,露出森森利齒,顯得異常猙獰恐怖。
外面的聒噪聲不絕於耳,實在吵得人心煩。
長樂王高昍不知是第幾次起身走到門邊,撩簾望著那一群群圍在火堆旁割肉啖食,粗呼野笑的沙戎人,臉上的厭棄中又多了一絲輕蔑。
背後終於有了動靜, 他不悅的面色又是一沉,等那腳步聲近了,才呵然輕挑問:「如何, 那騷蹄子精彩麼?」
回頭之際, 戲謔的笑卻在臉上一滯。
對面獸皮椅上的人近乎赤條條地坐在那裡, 只用一領狐裘圍在腰間, 褐黃捲曲的長髮垂散下來,半掩著雄渾健碩,卻又白皙有若女子的胸膛。
他大手抓起酒樽狂飲, 頸上那掛人脊骨穿成的飾物顫動著發出悚然的窸窣。
這便是連京中都人人談之色變的沙戎單於朱邪天心。
儘管兩下里早有聯絡,可當面會晤還是頭一回,如此不知禮節的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