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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神諭對閱讀者和她世家大大行了好事。」我說。
「釘子只被敲一次,鎚子卻敲千回。」
我思考這句話。「要是有人選擇不當工具呢?」
「你大可以做那種選擇。」
我坐著,舉目凝望星空的宏偉深度。心想,天上星辰如同往昔住在這城裡、這宅邸的所有靈魂,萬千魂魄、先行者。他們彷彿遙遠的火焰,彷彿歲月的巨大黑暗中比遙遠還要遠的光,永活長存。昔日生靈,來日生靈,浩瀚如星斗,怎麼可能有所區分?
我本來想問,神諭為什麼不能直截了當說清楚,為什麼它不乾脆說別抵抗或者馬上出擊,反而提供一些隱秘的意象和模糊不清的文字。此時看著天上星辰,我原本的疑思好像成了蠢問題。神諭是不給命令的,相反地,它鼓勵思考。它要我們把思考帶進奧秘中。儘管結果可能不如人意,但最好的做法大概就是這樣了。
我打了個巨大的呵欠,商路長笑了。
「去睡吧,孩子。」他說。我聽話照辦。
穿過黑暗的廳堂和走廊,往我房間走去的途中,我以為我會整晚躺著睡不著,滿腦子纏繞剛才發生的事:詭異的洞穴、我讀到的文字,以及透過我說話的那個聲音‐‐破碎修復破碎。然而,我摸了房門邊的神龕,撲進我的床鋪後,立刻像塊石頭般沉沉睡去。
第十章
第二天,迪薩克來訪時,我正在幫依思塔洗衣服,沒有與商路長在一起。依思塔、波米和我,我們天亮不久就燒好一鍋爐的滾水,架起有曲柄的扭絞器,拉妥洗衣繩。不到中午,廚房的院落晾滿白得眩目的床單和廚房用的亞麻桌巾,在起風的驕陽下劈啪作響。
下午,帶希塔在舊公園散步時,桂蕊告訴我早上的情況。
商路長來到校長房,說迪薩克希望與歐睿談話。歐睿要桂蕊陪他一起去。「我讓希塔留在房裡,」桂蕊說:「因為她好像不喜歡迪薩克。」兩夫妻走去後棟廳房,迪薩克又試圖讓歐睿答應,等時刻來到,歐睿一定要出面對全城居民說話,激勵他們起來行動,驅逐阿茲人。
迪薩克雄辯滔滔,而且迫不及待。但歐睿為難著,三心兩意,只覺得這不是他的戰役‐‐然而,任何一場爭取自由的奮戰,又必定是他的戰役。假如安蘇爾城起來反抗暴政,他怎可能坐視不理?但無論是時間或地點,他都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且,他也不大清楚這場揭竿起義將如何進行。迪薩克顯然很聰明,只透露一點點,畢竟,成功與否全賴出其不意啊。不過,歐睿也告訴桂蕊,他不喜歡被利用,相較之下,他還寧可被納入起義一分子。
我問,商路長說了什麼,桂蕊說:「幾乎什麼都沒說。昨天晚上,你曉得的,蘇爾特說他會『求問』時,迪薩克不是急忙答應嗎?唔,關於那個求問,商路長根本什麼都沒提起。顯然,在我們下樓之前,他們已經談過了。」
我很遺憾無法透露神諭的任何事情給桂蕊;我不希望對桂蕊有所隱瞞。可是,我知道,談論神諭不是我的事,或者說,談論的時間還沒到。
桂蕊繼續說:「我猜想,蘇爾特是擔心人數。他說阿茲士兵人數超過兩千。大部分待在宮殿和營房。其中至少三分之一配有武器,而且都值勤中。其餘士兵也都離他們自己的武器很近。迪薩克如何能夠在不引起守衛注意的情況下,動員充足的兵力對抗他們?甚至夜間行動?夜間守衛都是騎兵,你曉得,阿蘇達的馬匹都像狗兒一樣,它們受過訓練,一察覺風吹草動,就懂得出示訊號。我希望那位老軍人知道他在做什麼!因為我猜他很快就要採取行動了。」
想到街頭巷戰,我的腦筋迅速轉動起來。我們要怎麼擺脫阿茲人?用劍、用刀、用棍棒、用石頭、用拳頭、用蠻力、用我們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