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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脫口而出:「我們戰鬥吧!我們去每條街道跟他們戰鬥。我們曾經撐過一年‐‐直到他們增派兩倍的軍力,然後殺戮又殺戮。依思塔告訴我,城市被攻陷那幾天,幾條運河都被死屍堵塞,河水不流‐‐」
「玫茉,我倒不是質疑你們的勇氣。我知道你們族人是被超強的不對等軍力打敗。」歐睿說
「我們不是戰士。」商路長說。
「阿德拉與瑪拉!」我抗議。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會兒。「我並不是說,我們不可能造就英雄,」他說:「但是幾百年來,我們都是靠討論、商議、協調、選舉解決爭端。即使有爭端,也是藉由詞語,而不是藉由刀劍來戰鬥。我們已經失去野蠻殘酷的習慣……但阿茲士兵的野蠻殘酷好像沒有窮盡。他們還打算摧毀多少東西呢?我們失去了心,直到如今仍是殘廢的族群。」
他舉起損壞的雙手,他的表情怪異、扭曲,雙眼看起來非常黑。
「歐睿,如你所言,他們具有優勢。」他說:「一個國王、一個神、一個信仰,他們可以齊心行動。他們是強大的,但單一也可能被分化。我們的力量在於擁抱多元。這是我們神聖的土地,我們與眾神和眾靈同住在這裡,我們在祂們中間,祂們在我們中間。我們與祂們共同忍耐。我們雖然曾被傷害、被削弱、被奴役,但只有毀掉我們的知識,我們才真的被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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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我們再去議事廣場,我才搞清楚,桂蕊說「我們可以到宮殿探聽」時為什麼瞥了我一眼。她要馬夫學徒孟木去找那些阿茲馬童和見習士兵聊天。歐睿朗誦時,他們都在周圍閒晃、聆聽。「把耳朵拉長,」她說:「詢問有關昧中城新統領的事,以及有關夜之口的事。前幾天,你與其中一個男孩談了很久。」
「長青春痘那一個。」我說。
「他喜歡你呢。」
「他是想知道我會不會出賣我姐妹供他取樂。」我說。
桂蕊吹聲口哨,輕輕的下滑音調。
「忍耐。」她輕輕說。
商路長也常說「忍耐」,我把它當作我的嚮導、我的戒律。我會服從。我會忍耐。
這一回,夷猷統領從大帳篷出來聽歐睿開講,夷多和祭司群沒有隨他出來。朗誦進行到一半,帳篷內開始出現噪音,喧嚷的唱誦和鼓擊聲傳出來‐‐祭司們顯然在執行儀典。統領周圍的朝臣,有的露出不勝其擾的表情,有的聳肩並小聲交頭接耳。夷猷冷靜安坐。歐睿結束那個詩節後,也住口了。
統領打手勢要他繼續。
「我無意對祭祀者不敬。」歐睿說。
「那不是祭祀。」夷猷說:「而是無禮。假如你願意,就繼續吧,詩人。」
歐睿鞠躬,繼續朗誦那部作品,同樣是阿茲英雄的故事。朗誦完畢,夷猷差人為他端來一杯水,然後開始與他交談,有幾位朝臣也加入。而我,我服從命令,溜到馬廄院落牆邊,太陽曬不到的陰影裡,加入那群男孩和男人。
西姆在那兒。他正朝我走過來。他的體型比我稍大些,是個高壯的男孩。他嘴巴周圍的青春痘之間有細毛冒出來‐‐阿茲人的毛髮量比我們族人多,而且很多人長了絡腮鬍。但是我看到他跟我打招呼的樣子,他幾乎是畏縮的,好像希望我喜歡他。我暗忖:他實在還是個小男孩。
我所知的全部,不過是我居住的城市、我居住的宅邸,還有書籍;而他,已跟隨軍隊走過不同地方,又是個正在受訓計程車兵。可是,我知道我見識比他廣,比他強悍,而他也知道。
如此一來,就更難恨他了。恨那些比你強大的人,容或稱得上德行高尚;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