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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絲塔娜把書本交給我時是合起來的,所以我問:「剛才到哪裡了?」
「一直坐在這兒沒動呢,假夫子。」侯比回答,提帛竊笑。
教人難受的是,提帛是我的朋友,但他只要跟侯比在一起,就變成侯比的朋友,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從你們剛才停住的地方,繼續背下去。」我對著侯比說,儘量顯得冷淡嚴厲些。
「我不記得是哪裡了。」
「那就從今天開始的地方背起。」
「我也不記得是哪裡。」
我感覺血液直衝腦門,迴響於雙耳。我很不智地再追問:「那,你記得什麼?」
「我不記得我記得什麼。」
「那就從書本的開頭背起。」
「我不記得哪裡是開頭。」侯比說著,這消遣能夠得逞,他可興奮了。然而,倒也給了我一個可乘之機。
「書裡的內容你不記得半樣?」我稍微提高嗓音,夫子立刻向我們投過來一瞥。「很好,」我說:「提帛,念第一頁給侯比聽。」
在夫子的注目之下,提帛不敢不念,於是唏哩呼嚕念起「法案起源」,那是連續閱讀幾個月下來,兩人都已默記於心的內容。提帛唸完第一頁,我叫停,要侯比照念一遍。此舉當真惹火了侯比,我知道雖然我贏得這局,但後來必得為此付上代價。無論如何,侯比總算把句子唸完了,雖然念得含含糊糊。我說:「接下來,從愛絲塔娜剛才中斷的地方背起。」他照做了,混水摸魚背完「徵兵法案」。
「提帛,」我說:「用你自己的話把內容重講一遍。」葉威拉夫子經常要我們這樣講述,以表現我們確實理解了默背的內容。
「提帛,」侯比故意尖著嗓音小聲說:「用你自己的話把內容重講一遍。」
提帛噗哧一笑。
「講啊。」我命令道。
「講啊,用你自己的話把內容重講一遍。」侯比壓低嗓子尖聲說。提帛吃吃笑。
葉威拉正在講述史詩中的一個段落,講得起勁而忘我,兩眼發亮,學生們全都專注聆聽;但是,坐第二張長條椅的亞溫瞄向我們。他盯著侯比,眉頭深皺。侯比一縮,望向地板,抬腳踢提帛的腳踝。提帛馬上停止吃吃笑,掙扎躊躇一番,才說:「哦,啊,它意思是說,呃,假如城市碰到了,呃,外敵,呃,來攻打,議會就,呃,就怎麼說那個行動呢?」
「召集會議。」
「召集會議,慎重考試。」
「慎重商議。」
「慎重商議徵兵對策,徵召身強體健的自由民。商議是不是就像做生意,只是商人不同?」
這就是我喜愛提帛的一個理由:他會聽,會問,心思奇敏,但由於沒有人予以珍視,他自己也就隨它去了。
「不是,商議的意思是大家一起討論事情。」
「用自己的話把事情重講一遍就是啦。」侯比喃喃道。
整個背誦過程,我們就這樣扯扯停停,總算交代完畢。我大鬆一口氣,把書本放到一旁,侯比在座位上向前欺身,盯著我,從牙縫裡擠出聲音說:「夫子的寵物。」
我已經習慣被叫做「夫子的寵物」,那是無法避免的,真的。只是,我們夫子並非真正的夫子,他跟我們一樣是奴隸,不同在此。而「夫子的寵物」意思其實是逢迎拍馬屁的傢伙、打小報告的小人、背信棄義的叛徒走狗。而侯比說的時候滿腹恨意。
他嫉妒我,因為亞溫介入幫我,害他沒面子。我們這群學生,人人欣賞亞溫,大家都期盼獲得他的贊同和肯定。侯比舉止粗魯,漫不在乎,我難以理解他可能像我一樣愛亞溫,但因能力較差而不足取悅亞溫,因此在亞溫替我撐腰,幫我對付他時,更有理由感到沒面子。當時我只曉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