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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懷,話都多了不少,不似往常那般沉默寡言。
徐三聽說常纓死了,心上稍安,但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她用金語誇了潘亥幾句,哄得少年勾起唇角,接著又皺眉說道:&ldo;常纓既然能找過來,其他人若能脫身,只怕也能循跡而來。這荒廟,絕不是久留之地。&rdo;
潘亥蹙眉道:&ldo;可是,三娘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這林子內外,又杳無人煙,咱們又能逃到哪兒去?倒不若,先在這廟裡待著。既然你的敵人能找過來,那麼有心救你的人,肯定也能找過來。&rdo;
徐三皺眉一思,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按著潘亥所言,暫且在這荒廟中養傷,待到傷勢初愈,再轉尋他路。她輕輕嘆了口氣,又攤開手掌,對著潘亥說道:&ldo;劍呢?還給我罷。&rdo;
潘亥聞言,卻是面露為難。他緩緩伸出左手,徐三抬眼一看,心上不由咯噔一下,卻原來周文棠那把長劍,不知為何,竟然斷作兩半。她咬著唇,驟然將那斷劍奪回,接著小心撫摸,面露悲色。
潘亥一邊打量著她神色,一邊輕聲道:&ldo;那人提劍來擋,或許是她的劍太過鋒利,又或許,是我使了太大蠻力,總之這劍尖,竟然斷了。幸而剩下的劍身,還是足夠殺個人的。我,我不是有心的,三娘,我會賺錢來賠的。&rdo;
徐三痛心不已,卻仍是勉強玩笑道:&ldo;這劍,乃是我借來的。你三輩子掙來的銅板,加在一塊兒,只怕連這劍鞘都買不起。罷了,幸好我與這劍的主人,交情不錯,我若是以身許之,錢債肉償,他大抵是不會和我計較了。&rdo;
潘亥眸光微閃,故意挑眉問道:&ldo;他是誰?他哪兒的膽子,敢讓二品大官以身相許?&rdo;
徐三苦笑,搖了搖頭,似乎不願再提起這個話頭兒。
夕陽西斜,落日熔金,映得這小小一方荒廟,竟是四壁燦燦,原本一副破敗景象,卻竟也有幾分美麗。只可惜如此美景,轉瞬即逝,少頃過後,便是無邊黑暗,傾壓而下,目之所及,菩薩也好,樑柱也罷,又是陰沉沉、灰濛濛的了。
二人相對坐於佛前蒲團之上,找出了行囊中的乾糧,勉強果腹,吃了起來,或是有傷在身的緣故,徐三胃口不是很好,吃了一會兒,便擱了下來,接著在潘亥鋪好的草垛上和衣躺下。
潘亥以為她要入睡,誰曾想徐三卻並未閤眼。她臥於佛下,靜靜地睜著眼,也不知在思慮何事,那一雙原本清亮的眼眸,此時卻是分外深沉,隱隱還帶著幾分孤寂之色。
潘亥借著月色,凝望著她,忽地低低開口道:&ldo;三娘,你弟弟的事,我聽人說了。你若要告御狀,我覺得,告不贏。&rdo;
徐三嗯了一聲:&ldo;我知道。&rdo;
潘亥又皺眉道:&ldo;不但打不勝官司,就連你自己,也是凶多吉少。大宋國的女皇帝,見你擅自回驚,還膽敢跟她親自定下的律法唱反調,她肯定會勃然大怒。革了你的官職,倒還算是輕的,說不定還要,革了你的人頭。&rdo;
這一段話,他是將金文和漢話混在一起說的,腔調古怪,又有幾分好笑。縱是心頭悲涼,徐三也不由扯了扯唇,輕聲道:&ldo;這我也知道。&rdo;
潘亥卻是疑惑不解,他雙臂撐地,凝視著她,又問道:&ldo;你都知道,那你還要回去?府中有人說,你那弟弟,是個沒良心的,都不跟你親近,這樣的人,你還要拼死給他討公道?&rdo;
徐三沉默良久,緩緩說道:&ldo;不是的。我如今明白了,他不願見我,定然是鄭七逼的。他因著我,受了多少苦,我不敢想。我竟然還在心底埋怨他,怨他嫁人之後,和阿母、和我生分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