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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朝他投過來一道無波無瀾的視線，明明只是輕飄飄的一眼，卻讓黎子清感覺渾身像是在被強光照射，瞬間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ldo;你好。&rdo;聲音冷硬，彷彿刀刃出鞘帶起的餘震。

黎子清緊張地又朝季冰看過去，對方迎上他的視線，用嘴型朝他道：別怕，沒事。

他接著又轉向自己的父親，&ldo;爸，我一會兒半路就下了，跟我同學有點事。&rdo;

&ldo;嗯。&rdo;

此後的一路，車內始終維持著落針可聞的寂靜，黎子清侷促地窩在位子上，怎麼坐怎麼感覺不對。

季冰卻跟個沒事人一樣，除了沒有繼續跟黎子清聊天，其他地方則表現得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車子開下高架，在路邊停靠下來，季冰推開車門走下去，黎子清動作麻利地緊隨其後，在路邊站定，他看著季冰彎腰跟父親說話，才慌忙意識到自己緊張地居然都忘了跟長輩道別。

車子漸漸開遠，消失在一片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之中，黎子清這才徹底晃過神，眉頭微蹙看著季冰：&ldo;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爸也在?&rdo;

&ldo;告訴你你還敢來嗎?&rdo;季冰的回答有理有據，令人無法反駁。

&ldo;那你就不應該讓我過來。&rdo;黎子清隱隱有些擔憂害怕：&ldo;被你爸知道了怎麼辦?&rdo;

&ldo;早晚要知道的。&rdo;季冰語氣輕鬆道：&ldo;先打個預防針。&rdo;

黎子清聽出他的弦外之意，怔怔地看著他問：&ldo;這麼說，你已經做好準備了?&rdo;

&ldo;還在半山腰上，不過也快了。&rdo;季冰自信滿滿地朝他眨了下眼。

黎子清定定地看著他，認真地問：&ldo;那你想過後果嗎?&rdo;

&ldo;我要是想不計後果，早八百年前就跟他們出櫃了。&rdo;

&ldo;那你想過，即使做好了萬全準備，仍然會有不好的結果等著你的可能性嗎?&rdo;

&ldo;那就只好搬出一句古話了，&rdo;季冰灑脫一笑：&ldo;我們就盡人事，知天命吧。&rdo;

第84章 過去式

陽光被深灰色紗簾切碎，斑駁地落在臥室地板上，不遠處偌大的雙人床卻依舊籠罩在一片昏暗裡，正中央潔白的被面微微聳起，裡面的人似乎仍在熟睡，裸露在外的鎖骨上印著曖昧不明的紅色淤痕。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床上的人小幅度地翻了個身，卻依舊未醒，床頭櫃上的手機卻在此時嗡嗡嗡地叫囂起來。

被吵醒的黎子清先是盯著陌生的天花板恍惚了片刻，接著才慢悠悠地伸手去拿手機，睡意惺忪的聲線軟糯中透著沙啞，人也還是迷糊的。

&ldo;餵……幹嗎?&rdo;

那邊則是寵溺的輕笑：&ldo;還沒醒呢?&rdo;

黎子清翻身將頭埋進被子裡，身體蜷成蝦米狀，甕聲甕氣地問：&ldo;……你誰啊?&rdo;

&ldo;昨晚跟你睡過的人。&rdo;

&ldo;……&rdo;黎子清蒙在被子裡的臉泛開紅暈，小聲吐槽：&ldo;不要臉。&rdo;

&ldo;可我依稀記得，昨晚某人好像異常熱情。&rdo;

黎子清臊得臉更紅了幾分，尷尬地岔開話題：&ldo;你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rdo;

&ldo;七八點的樣子，你睡得正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