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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路老師是忽然發病走的，床頭有呼叫鈴，他沒有用，還拔了點滴，被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rdo;小方氣喘吁吁地匯報，&ldo;路老師應該是自己放棄了求生，他知道自己手術失敗，肺癌已經播種，這種情況本來就活不過……&rdo;

許果陡然出聲問：&ldo;什麼是播種?&rdo;

小方這才發現對面聽電話的不是沈星柏，他驚出一聲冷汗，調整了半天情緒，才緩過來回答道：&ldo;就是癌細胞種植性擴散，手術的時候才發現，整個肺部都是。&rdo;

許果放下了電話。

酒精延緩人的反應，她並不覺得悲傷，手機還給了沈星柏，她抓著他襯衣的一角，躺下去伏在他的膝上。他落下手掌，撩起一縷她的髮絲，她伸手握住：&ldo;什麼也不用說，我自己想一想就好。&rdo;

塵歸塵，土歸土。

路岑病逝的訊息傳得很快，甚至在網路上有了專題報導，標題充滿了蒙太奇般的夢幻感：

&ldo;八年前他辭去教師一職，獨自去沙漠中，種一片森林&rdo;。

不知道是什麼人花了心思做出的文章，文中附上了路岑在沙漠中的照片，他沒發病的時候，還算是精神奕奕的，飽經風霜的臉頰上透著股滄桑。文中大肆渲染他傳奇的經歷、優越的外形、在當地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再加上他是因公殉職，使這篇報導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許果照常去學校上課，她的生物小組已經開始嘗試開展幾次課外活動。午休的時候，她領著一幫學生去採集學校花園裡的土壤，分析裡面的微生物，一個女生從旁邊的花壇走回來，捏著一片黃綠不接的葉子：&ldo;老師你看。&rdo;

這是她回紀城後，看到的第一片落葉，秋天到了。

許果接過來，手指捏住：&ldo;落葉是因為脫落酸和乙烯，一到秋天，它們的含量增加，生長激素隨之減少，葉柄基部形成容易互相分離的薄壁細胞，讓風一吹，就出現離層……&rdo;

學生們聽得認真，一個男人遠遠地站在那邊，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們。直到他們三三兩兩繼續分頭觀察，他才走了過來。

&ldo;許老師，小組活動開展得不錯。&rdo;寧青禾笑著讚賞她，四處的幾個學生不時回頭偷瞄，開學已有些時間，他頻繁出現在校園中，在學生們之間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ldo;謝謝領導誇獎，我會繼續努力。&rdo;許果恭恭敬敬地回答，不帶一絲感情。

他手中拿著只大信封，她並沒有產生什麼注意，正要轉身走的時候，那信封就遞到了眼前。

&ldo;為了獎勵你，&rdo;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ldo;我找到一些資料，不知道你是不是感興趣。&rdo;

&ldo;那是什麼?&rdo;許果沒接。

&ldo;我還是去了一趟漠城，從路老師的舊居里找到些遺物，你用得著的吧。&rdo;寧青禾用又是一伸手，輕飄飄的，就給了她。

許果拿著那份沉甸甸的東西，裡面似乎是紙質的物品，有一定的厚度，她用困惑的眼神再去看他，他已經走遠了。

西風颳了起來。

午休的結束鈴響起。

&ldo;辛苦了，大家回去休息休息，準備下午的課吧。&rdo;她集合了學生，叫了解散。

許果回到辦公室，同事們都在，她們一見到她，就停止了交談，不時地偷瞄她幾眼。

路岑去世的訊息第一時間是在靜安老校友中先傳開的，這些天裡，只要她出現，她們都是這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