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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川重新撿起神龕，看著上面的一橫和半撇，嘆著氣說：&ldo;它們……會遺忘擁有神識的這段時光嗎?&rdo;

&ldo;會。&rdo;謝升不假思索道，&ldo;原本就是錯誤的神識，上天會將錯誤的記憶一同抽走。百渦山的生靈不會再記得，這裡有一位虎神曾賜予它們神識，更不會記得如何寫下&l;百渦山神&r;這四個字。&rdo;

鳶室仁拾起石錐，替那隻黑熊刻完了餘下幾筆。

是個&ldo;百&rdo;字。

&ldo;我想替白渦立個墳冢。&rdo;

他把神龕放在石塊堆上，又拿出懷裡的幾個酒壺瓷片和神龕擺在一起。然後站在神龕面前，對著隆起的石堆鞠下一躬。

不知白渦的魂魄是否已經化為了一縷清風，也不知這縷清風是否仍徘徊在百渦山繾綣不去。

但願他能感應得到。

鳶室仁道：&ldo;走好。&rdo;

&ldo;快打食鐵獸!&rdo;這時，忽然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高喊道：&ldo;老鼠都已經全部消滅，那邊還有一隻食鐵獸!&rdo;

聽聲音是他們昨日拜訪過的陸夫人。只見殺紅了眼的村民紛紛圍了過來。

詠川嚇了一跳，連忙變成人形，趕來的村民立即停住步伐。

走在最後的陸夫人詫異道：&ldo;詠川，怎麼是你?&rdo;

詠川坦白：&ldo;夫人，我是食鐵獸妖。&rdo;

&ldo;原來你們都在。&rdo;陸夫人這才看見謝升與鳶室仁，雙眼霎時覆滿了淚水，她泣不成聲道，&ldo;老陸……老陸摔斷了腿，行動遲緩，昨夜、昨夜來不及逃跑，一團蝗蟲將它包裹起來吃了。&rdo;

嗚咽聲一抽一抽：&ldo;我的老陸啊……你死得好慘。&rdo;

鳶室仁走上前，低眉頷首：&ldo;請夫人節哀。&rdo;

陸夫人嗚嗚哭泣：&ldo;神仙，你不知道，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只剩下一堆白骨。我以後、我以後該怎麼辦吶。&rdo;

旁邊的村民提議：&ldo;我們遷村吧。&rdo;

&ldo;唉，好!&rdo;有人附和道，&ldo;這兒不吉利，我是不敢再呆下去了。&rdo;

&ldo;那就遷村!反正我的家宅錢財都已經被老鼠吃沒了，百渦山沒有什麼可留戀的。&rdo;

一位年事已高的老者撫著已經燒掉大半把的鬍鬚：&ldo;那麼你們趕緊回去收拾收拾，趁著天亮，我們儘快出發。&rdo;

於是圍聚的村民一鬨而散。鳶室仁向前邁了一步，叫住那位老者。

&ldo;請等一下。請問，您是村子裡的祭司嗎?&rdo;

老者拄著柺杖，轉頭看他，眼中遲疑：&ldo;少年人，你認得我?&rdo;

&ldo;多年前遭遇蝗災之時，你在山林中是否遇見過一隻老虎?它曾給了你兩塊野豬肉。&rdo;

老者那雙幾近混沌的眼睛中忽然冒出驚異的光芒：&ldo;你……你怎麼知道。&rdo;

鳶室仁不作聲了。

老者見他不想回答，也沒有強求。他抬頭望了一眼高聳入雲的土地廟，仰面嘆息道：&ldo;也許，也許厄運從那時起便已註定。蒼天有眼。&rdo;

說完，老者不再停留，撐著柺杖離開了。

陸家村內已是一片廢墟。四周儘是大火燒灼後的濃煙，泛著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