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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呵，輕鬆。好輕鬆啊。&rdo;

謝升的聲音像笑，又像哭。

&ldo;你還需注意，它現在是一隻壽命僅有十數載的狸貓，你要想辦法為他續命。&rdo;

&ldo;是，是。&rdo;謝升眼裡噙著血水，再次笑了起來，&ldo;若他入了輪迴，我絕不會去尋他。&rdo;

謝升行走天下自始至終都堅持著一條原則：一條喝過了孟婆湯的新生命，就不該被上一世的悲歡離合所打擾。這是對性命與天道的尊重。

若鳶室仁真的入了輪迴，那他們兩人便天人永隔，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謝升從祭臺上站起來，一步一步朝回走。

他該迴天硯山了。

&ldo;這件事你莫要怪我。&rdo;火靈在他身後喊，&ldo;我在達摩洞內反省自身時，觀世音菩薩曾降臨於此，我將心裡的煩憂盡數對菩薩傾訴，菩薩見此術有違天道，便答應我，至海渦復現哪一日，會助我一臂之力。&rdo;

謝升哽咽，喉結微弱地翻轉著：&ldo;我知道了。火靈大人，日後再會。&rdo;

他與火靈道了別，穿過幽幽暗道，來到了達摩洞。

期間謝升低頭喃喃：&ldo;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rdo;

眾生中有千奇百怪或醜或美的生靈，不該拘泥於人生苦短，不該沉溺於心中執念，是非善惡也自有天辨。天地間秩序自然運轉，碾碾時光如流水。

無我，即自我。

原來鳶室仁第一次來到天硯山時，觀音菩薩便給他託了夢。夢境是真，謝升當時竟然還嘲笑他，不願相信。

現在看來，他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傻子。誰也保護不了。

難怪一位花神常以貓身現身，難怪阿仁分外熟悉貓的習性，難怪一隻食人花從來尋不到他的花嘴。

謝升在一片昏暗中走向樊川鬼域外的達摩洞。

此時，達摩洞內有煙雲繚繞，時光似乎回到了近一千年前。

謝升站在密道入口，看著蓮藕牢獄內，有一年歲正當好的僧侶坐在其中，手捻佛珠，口裡誦著佛經。光亮的腦頂點著九枚戒疤，他微合雙目，道：&ldo;你來了。&rdo;

牢獄外有個人影，他與鳶室仁身形一般，但看著更高大一寸，只是看不清面容。

&ldo;我要走了。&rdo;那人聲音溫和，&ldo;我給你留了一封信。&rdo;

僧侶的眉毛是英俊的刀劍形，眼闊顯得略深，有微光照在了他的側臉上，面頰與脖頸都煞白一片，樣子看著不好相與。過了半響，他睜開眼睛，問：&ldo;你還會回來嗎?&rdo;

&ldo;對不起，是我騙了你。&rdo;站在牢獄外的人道歉，&ldo;今日回去，我就要死了。此陣波折良多，雖然失敗，但新的神靈已經陰差陽錯成了形。等我發動了最後一層力量，東海漩渦便會把他吸捲入鳶首神界。自此以後，我便能瞑目了。&rdo;

&ldo;阿彌陀佛。&rdo;僧侶復又閉上雙眼，音色渾厚如鐘聲，&ldo;施主走好。&rdo;

閏元與閏深繞著天硯山巡視一圈，都沒找到奇怪的妖物。華濃與煙光的震動漸漸退去，他們二人回到了謝升前輩的院落。他們走進去想打個招呼，卻看到裡面有一隻食鐵獸，還有‐‐

&ldo;師弟，你看!詠川在玩兒貓呢。&rdo;閏元興沖沖地收起了華濃劍，跑上前，道，&ldo;這隻貓我見過!&rdo;

黃花狸貓，眼睛溜圓兒，耳距略寬，駝背的姿勢也是一樣慵懶。不錯，正是他之前看過的那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