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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來向岑露還《紅樓夢》的。這書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博個名著的虛名罷了,我向來以聖賢書為主,從不讀那些閒書。而我的聖賢書,不外乎課本。
“這書是我有生以來讀過的最好的書。”瞧瞧,這人還挺會標榜自己的。
“當然啦,《紅樓夢》的確是本相當好的書,”岑露走過來說,“我們中國有句古話:不讀《紅樓夢》,枉為中國人。是吧,思菁?”
“這麼說,我都沒資格做中國人了?”我冷冷地說道,“看來,我是不配再呆在這兒了。”說著我不顧他們兩人驚詫的神情,甩袖而去。
岑露真是可惡,居然變著法兒來嘲弄我!哼,我們泱泱大國,沒有《紅樓夢》,沒有曹雪芹,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麼忿忿想著,不小心撞上了雪塵。看著他灰頭土臉的樣兒,我就知道他初戰失利。他這人慣會朝三暮四,是得要有人好好挫挫他的銳氣!我不禁幸災樂禍起來。
“點點!”我叫著他的小名,“別洩氣,有志者事竟成!”
“我從沒見過這般冰雪聰明的女孩,這般超塵絕俗的女孩!”他讚歎道,“這種女孩,為她死了也心甘!”
我不能不承認,心縈確實是秀美絕倫的,但我想也不至於到雪塵所讚的那種程度。不管怎麼說,一個女孩聽一個男孩稱讚另一個女孩,心裡總不會太舒服的。
“不見得她不食人間煙火吧?”
雪塵不知我此話是何意,有點摸不著頭腦。
“總之,食人間煙火者便為俗。這還不懂,虧你還是清華畢業的呢!”
六:有德君子
握著書我走在未名湖畔白雪皚皚的小路上,北京的冬季格外的寒冷,但那寒冷能使我頭腦清醒。不管如何,我今天非得把《九歌》中的《山鬼》背出來。否則,被那該死的季老頭子點到可就慘了。想起那個教我們中國古代文學的七十多歲的季老頭子,我就來氣。白髮蒼蒼了還不在家裡頤養天年,讀起什麼“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之類的古文,自己抑揚頓挫精神振奮搖頭晃腦也便罷了,還非要我們背出來不可。理由振振有詞:
“我們北大是培養學者的搖籃。又不是讓你們來玩的。那麼好的文章,字字珠璣,不反覆玩味,推敲,誦讀,怎麼成呢?不要學了兩句洋文,就把我們中華的國粹精華全給扔了!”
沒辦法,只好下點苦功了!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讀著讀著,我就讀不下去了。背這種東西真是活受罪,該死的屈原老夫子,居然寫這種難懂又難背的東西來折騰我們後人,怪不得他不得好死!
這麼一咒罵,愈發背不出來了。罷罷,別在這兒吹冷風了,回宿舍吧!
沿著湖邊的小路,我慢慢地往回走。這是個星期天的中午,校園內靜悄悄的。同學要麼回家了,要麼出去了,要麼在圖書館用功,要麼在宿舍休息……誰像我呀,傻站在風裡背書!
“岑姐姐,你知道,茗姐是個很好的人。她曾經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陪在你身邊。你們為什麼不能和解呢?”一個男子的聲音順著風聲很清晰地傳入我耳中。我循聲望去,依稀見一男一女正站在花徑間漫步。高大的灌木叢像屏障一樣把他們和我隔開。
“吳謙,你不知道……”
是岑露的聲音!我不由支愣起耳朵。
“不,我知道,岑姐姐。你是因為她沒遵照你的意見,把夏野日記中關於他對他母親的怨恨和他某些憤世嫉俗的話照實刊了出來,從而影響了夏野的完美形象,傷害了你。是不是?”
沒有回答。
“岑姐姐,你應該理解茗姐。她是希望讀者能夠了解到一個真實而完全的夏野。雖然夏野在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