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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首輔楊廷和在向皇太后張氏匯報時指出:&ldo;兄終弟及,誰能瀆焉。興獻王長子,憲宗之孫,孝宗之從子,大行皇帝之從弟,序當立。&rdo;4
嘉靖:萬歲,陛下 嘉靖:萬歲,陛下(2)
裡面提到的幾個人,血緣關係如下:憲宗即成化皇帝朱見深,他共生有十四子,老大、老二都早亡,老三即後來即位為弘治皇帝廟號孝宗的朱祐樘,老四則是封國在湖廣安陸的興獻王朱祐杭。朱祐杭生子朱厚熜,與朱厚照是堂兄弟關係。
現在,死去的朱厚照無子無弟,只能上推到父親一輩最近的堂親中尋找繼承人;興獻王朱祐杭在成化皇帝諸子中僅次於朱祐樘,朱厚熜又是興獻王長子,則皇位非他莫屬‐‐‐這就是楊廷和所說的&ldo;序當立&rdo;。
可見朱厚熜的繼位,完全依照程式,按部就班,一切合於規範。興獻王世子的資格沒有疑問,根據禮法的排序,繼承人只能是他;這同樣說明,楊廷和、張太后另一方,也不曾就此事加入任何人為操縱的因素。
然而唯一的不足,是其中埋伏著一點含混之處:朱厚熜跟朱厚照是堂兄弟,他們各自的父親則彼此是親兄弟‐‐‐那麼,&ldo;兄終弟及&rdo;究竟指朱厚熜以堂弟身份從朱厚照那裡繼承皇位,還是指朱祐杭繼承了朱祐樘?這一點,楊廷和們確實不曾特意地指明。或許,在他們腦中從始至終都認為,興獻王世子只能是朱厚照的繼承人;或許,他們認為這根本是不言自明的,毋庸特別宣陳。
但事實證明,這似乎微小的百密之一疏,犯了想當然的錯誤,而種下嚴重危機,日後竟攪擾嘉靖朝十幾年不得安寧。
由內閣擬定的武宗《遺詔》,是這樣表述的:
朕紹承祖宗丕世【丕,偉大、盛大;丕世猶言&ldo;偉大的時代&rdo;】十有七年,深惟有孤【孤,負也;同&ldo;辜&rdo;】先帝付託,惟在繼統得人,宗社先民有賴。皇考孝宗敬皇帝【即朱祐樘】親弟興獻王長子,聰明仁孝、德器夙成,倫序當立。遵奉《祖訓》&ldo;兄終弟及&rdo;之文,告於宗廟,請於慈壽皇太后【即張太后】與內外文武群臣合謀同詞【取得一致意見】,即日遣官迎取來京,嗣皇帝位。5
先前的思想含混之處,繼續留在這份宣佈傳位於興獻王世子的官方正式文字之中,尤其用&ldo;皇考孝宗敬皇帝親弟興獻王長子&rdo;一句,來界定朱厚熜的繼承關係,明顯有空子可鑽。然而,麻煩到來之前,對此誰都不曾意識到。歸根到底,那並不是一個注重法理的時代,若換作現代,不必說皇帝遺詔這樣重要的檔案,任何一份有法律效用的文書,都會字斟句酌,杜絕任何歧義的發生。
是時,興獻王世子年方十五‐‐‐虛歲,若論足齡,還不到十四周歲。兩年前,他剛剛失去父親。沒有史料顯示,在接到武宗《遺詔》之前,他預先知道自己的命運正在發生根本的改變。事實上,時間決定了他毫無準備。北京最高權力當局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將由興獻王世子繼位的決定,並且立即派遣大臣和內官趕赴安陸州迎接新君。正德皇帝三月十四日駕崩,三月二十六日,由司禮監太監谷大用、內閣大學士梁儲、定國公徐先祚、駙馬都尉崔元、禮部尚書毛澄組成的使團,就趕到了安陸州。即便興獻王府在京城設有內線並成功探知訊息,也不大可能以比這更快的速度趕在天使之前讓興獻王世子知道此事。
考慮到興獻王世子的年齡,以及來事之突然,我們不能不對這個十五歲少年在隨後的處置和應對中顯現出來的心計與態度,表示吃驚和佩服。
使團到來後的第六天,四月二日,興獻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