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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萼嚇得關在家裡,張璁也是躲了好幾天,直到確信無復性命之憂,才敢上朝。在這期間,嘉靖動用權威,從動本參攻張、桂的人中挑出幾個,投入詔獄,又以&ldo;朋奸&rdo;切責其餘人等,方令事態有所緩解。
張、桂定了定神,開始發揮嘉靖調其晉京的作用。他們聯名上疏,完全徹底否定朱厚熜繼位以來楊廷和內閣有關興獻地位問題的政策,最後落實到一點,即去掉興獻尊號中的&ldo;本生&rdo;字樣,指出:&ldo;若不亟去&l;本生&r;之稱,天下後世終以陛下為孝宗之子,墮禮官欺蔽中矣。&rdo;{36}
作為現代人,我們對嘉靖君臣數年以來爭得不亦樂乎的稱號,恐怕早有頭暈眼花之感。所以,敘述至此,有必要對稱號之爭的變化,及其相互是何關係,總括起來作一交代和分辨。
最早,內閣和禮部認為興獻王不能稱&ldo;帝&rdo;,打算以&ldo;興獻大王&rdo;的稱號來解決與一般藩王的區別問題。嘉靖不答應。之後,同意稱之為&ldo;帝&rdo;,但不同意用&ldo;皇&rdo;字,來保留與曾經真正君臨天下的皇帝們的區別。嘉靖仍不滿意,於是,興獻王又得到&ldo;皇帝&rdo;稱號。在&ldo;皇帝&rdo;稱號解決之後,嘉靖的目標轉向&ldo;皇考&rdo;問題。&ldo;皇考&rdo;,意即&ldo;皇帝之父&rdo;。正德十二年十二月,由張太后下旨給予興獻王以帝號時,嘉靖接受孝宗為&ldo;皇考&rdo;並正式詔告天下。這一直是嘉靖的心病。他在擠走楊廷和後即著手解決此事,廷臣無力阻止,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於當年三月一日宣佈,即日起興獻王的完整稱號為&ldo;本生皇考恭穆獻皇帝&rdo;。興獻王成為&ldo;皇考&rdo;,但與孝宗比,前面多一&ldo;本生&rdo;字樣;這樣,嘉靖同時擁有兩位&ldo;皇考&rdo;,孝宗是政治上的父親,興獻皇帝是親生父親。
‐‐‐以上是過往圍繞興獻王稱號問題,發生的全部爭執及結果。
現在,張璁、桂萼發出最後一擊:去掉&ldo;本生&rdo;字樣,讓興獻皇帝成為無論血緣或政治上的唯一父親。他們說,&ldo;本生皇考&rdo;這樣一個稱號,表面上是皇帝贏了,實際卻中了別人的詭計,&ldo;皇上不察,以為親之之辭也,不知禮官正以此二字為外之之辭也。必亟去二字,繼統之義始明&rdo;{37}。&ldo;願速發明詔,稱孝宗曰&l;皇伯考&r;,興獻帝&l;皇考&r;&rdo;{38},把孝宗降低到伯父的地位。
從禮法上說,這不是簡單的稱呼上的變動,它隱含著嘉靖帝位繼承關係和權力的由來,脫離孝宗這層意思,這直接動搖了視統秩、倫序為命脈的中國帝權的法理基礎,其大逆不道,不遜於弒君和謀篡。在這樣的關頭,所有正統士大夫腦子裡,都會冒出那樣一句話:是可忍,孰不可忍?
諫阻的奏章紛至沓來,一片反對之聲。嘉靖一概不予理睬,扣下奏章,表示對於去&ldo;本生&rdo;決心已定。群臣陷於絕望,一股悲抑氣氛在朝中流傳。
七月十五日早朝散後,官員們聚在一起議論著。兵部尚書金獻民、大理寺左少卿徐文華斷言:&ldo;皇上把所有奏疏留中不發,說明改孝宗為伯考勢在必行,國家的純正傳統將就此中斷了。&rdo;這道出了所有人對形勢的一致判斷,眾皆默然,不知該如何措手。這時,吏部左侍郎何孟春猛然想起一樁往事,說:&ldo;有個很好的先例,成化年間,為了慈懿皇太后的葬禮問題,百官曾經集合起來,哭伏文華門,最終讓憲宗皇帝接受了大家的主張。&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