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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計既定,一切由客氏斡旋。她徑見朱由校,&ldo;勸帝從其請【指王安辭不就任的請求】&rdo;{86},同時,經唆使,兵科給事中霍維華於天啟元年五月十二日疏論王安,加以攻擊。這開了先河,&ldo;是為奄黨第一功也&rdo;{87},霍也成為後來聲勢浩大的閹黨的先驅。有人彈劾,客氏加大了嚼舌頭力度,不斷危言聳聽。朱由校至愚至昧,分不清好歹,唯對客氏百依百順,良心也教狗吃了,居然將一手把他從險境中救出並扶上龍床的王安,發往南海子淨軍;客氏&ldo;遂矯旨準安辭免,將司禮監印付體乾掌之&rdo;{88}。
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 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21)
王安死得很慘。先欲將其餓死,後失去耐心,一說勒死,一說縱狗咬死。王安親手救過朱由校和魏忠賢,卻恰恰由這兩人聯手消滅。
王安被除,內廷座次全部重新論定。由於客氏這個背景,在司禮監排名第二的魏忠賢,卻是整個內廷事實上的核心人物。王體乾首先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ldo;故事【慣例】,司禮掌印者位東廠上。體乾避忠賢,獨處其下&rdo;{89}。自他而下,內廷有頭有臉的人物,鹹唯魏氏馬首是瞻。
應該佩服客氏這個女人,頭髮雖長,見識卻一點不短。她拍板與王體乾結盟,除掉王安。這很有先見之明。幹掉王安沒多久,就發生了外廷請求皇上將客氏遣散出宮的事件,假設王安仍在,與朝臣裡應外合,朱由校十有是抵擋不住的。眼下,只是外廷單獨鬧事,處境就好很多。朱由校和客氏,一起咬住牙關,頂了四五個月,終於擊退群臣。天啟元年十二月,先將主要幹將之一的吏部尚書周嘉謨罷免,翌年三月再驅逐另一干將‐‐‐大學士劉一燝,六七月間,刑部尚書王紀、禮部尚書孫慎行分遭革職、罷免,十月,都察院兩位高層左都御史鄒元標、左副都御史馮從吾也被趕走。
七搞八搞,轉眼間力量對比的天平就偏向了魏氏集團這一邊。這帶來什麼結果呢?當然是&ldo;閹黨&rdo;的形成。
假使在嘉靖以前,像這樣力量平衡的打破,不至於成為產生&ldo;閹黨&rdo;的溫床。那個時候,士大夫氣節很盛,骨頭很硬,不要說一時的逆境不足以讓他們俯首,就算到頭破血流的地步,堅持抗爭者也大有人在。不妨回想一下朱棣篡權之初的白色恐怖,成百上千地殺人,也不曾把大家嚇倒。即便到了嘉靖年間,&ldo;大禮議&rdo;之中,正氣也仍占上風,左順門請願時有那麼多士大夫站出來,不避斧鉞和大棒。我曾經說過,明代士風是歷來最硬的,沒有哪一個朝代比得,非常了不起。可是這麼剛正的一個群體,也慢慢地教明代歷任君主摧眉折腰,銷蝕成明哲保身、貪生怕死甚至賣身求榮的無恥之輩。到嘉靖後期,士風向劣壞方向轉化,已是大勢所趨;再經萬曆一朝,基本上都墮落了,正人君子仍有,但與整體比僅屬星星之火,天啟朝中他們與閹黨可歌可泣的戰鬥,迸射出耀眼然而也是最後的火光,而其命運,則如恩格斯所定義的悲劇:&ldo;歷史的必然要求和這個要求的實際上不可能實現之間的悲劇性的衝突。&rdo;{90}他們有正義在手,卻不合時宜。什麼合乎時宜?&ldo;趨利&rdo;二字耳。道義一旦被摧毀,精神一旦無可守護,人就是唯利是圖的動物。天啟年間的&ldo;閹黨&rdo;,實起自萬曆年間的&ldo;黨爭&rdo;。彼時,士大夫階層因政見不同,各為門戶{91},此一現象本不足奇,如能良性競爭‐‐‐例如現代政體下的黨派政治‐‐‐其實不失為進步。然而,由於士林的基本精神尺度和原則淪失殆盡,&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