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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十七歲,早非離不開媽媽懷抱的吃奶的孩子。即便用&ldo;母子情深&rdo;來解釋,似乎也大大超出了一個孩子正常的對母親的依戀。我們很少聽說一個人會以&ldo;朝朝暮暮&rdo;的表現與方式,去愛自己的母親,倒是屢屢在熱戀中的情侶身上才看見這種情態。
第三,外界的反應和解讀。
朱由校與客氏的所謂&ldo;母子情深&rdo;,外界一致感到無從理解,越於情理以外。喜、怒、哀、樂、憂、懼,弗學而能。人在基本情感上,是相通的;如果是正常的情感,不會找不到理解的途徑。但朱由校對客氏的情感,顯然脫離了他所聲稱的那種範圍。既然情感特質與口頭標稱的不一致,大家自然會依據經驗對其真實性,做出自己的分辨和判斷。
畢佐周敦促客氏離宮時,話就說得很不好聽:
今中宮【皇后】立矣,且三宮【指一後二妃,即張皇后和良妃、純妃】並立矣,於以奠坤闈而調聖躬自有賢淑在【家裡已經有女主人了也】,客氏欲不乞告【引退】將置身何地乎?皇上試誥問諸廷臣,皇祖【指朱由校祖父萬曆皇帝】冊立孝端皇后【萬曆皇后王氏】之後,有保姆在側否?法祖揆今,皇上宜斷然決矣。……若使其依違宮掖,日復一日,冒擅權攬勢之疑,開睥睨窺伺之隙,恐非客氏之自為善後計,亦非皇上之為客氏善後計矣。{62}
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 難兄難弟:由校和由檢(14)
話不好聽,不在於&ldo;有保姆在側否&rdo;這一句所含的譏諷之意,而在&ldo;開睥睨窺伺之隙&rdo;所暗示的東西。&ldo;睥睨&rdo;,側目而視,有厭惡或高傲之意;&ldo;窺伺&rdo;,偷覷、暗中察看和等候。什麼事情能夠引起並值得外界這樣?當然不是&ldo;長這麼大了,還離不開保姆&rdo;‐‐‐僅此不足以引起這種反應‐‐‐而必是更隱秘更不足道的事。對此,畢佐周雖不著一字,但上下文語意甚明。&ldo;奠坤闈而調聖躬自有賢淑在&rdo;:宮中婦女界的秩序已經確立,陛下的身體明明有人名正言順地來負責。這話,一下子把客氏問題提升到&ldo;誰主後宮&rdo;的高度來議論,所指系何,難道還不清楚?奶媽陪皇帝睡過覺不算什麼,可一旦把這麼卑賤的人擺到後宮女主人的位置上,眾人可就一定是會&ldo;睥睨&rdo;和&ldo;窺伺&rdo;的。
朱欽相索性斥客氏為&ldo;女禍&rdo;,把客氏與關外女真並論,列為當朝兩大威脅。他喊出口號:
欲淨奴【指女真人】氛,先除女戎【戎,這裡作敵寇講,意謂客氏與女真人同為朝廷兩大敵】!{63}
他稱客氏的存在,&ldo;傳煽流言&rdo;、&ldo;濁亂宮闈&rdo;,批評朱由校&ldo;憂東奴而忘目前之女戎,所謂明不能見目睫也&rdo;,就像睫毛離眼睛最近,眼睛卻根本看不到它。&ldo;傳煽流言&rdo;、&ldo;濁亂宮闈&rdo;是什麼意思,相信沒有不明白的,所以朱由校覽章也羞惱無地,斥責朱欽相&ldo;逞臆姑【沽】名&rdo;。
客觀地講,朱欽相恐怕的確屬於&ldo;逞臆&rdo;,因為他不可能掌握事實;但他的猜度,仍舊符合一般人對這種情形的基本判斷。劉若愚也在《酌中志》裡提到,當時人們對朱由校、客氏的神秘關係,普遍存在質疑,謠言紛紛:&ldo;倏入倏出,人多訝之,道路流傳訛言不一,尚有非臣子之所忍言者。&rdo;{64}何為&ldo;非臣子之所忍言者&rdo;?無非&ldo;那種事&rdo;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