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第1/2 頁)

當夜李泌就想辭職，認為自己&ldo;報德足矣&rdo;，應當&ldo;復為閒人&rdo;。肅宗當然不答應，李泌又提出來&ldo;五不可&rdo;：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寵臣太深，臣功太高，跡太奇。肅宗又想含混過去，而李泌則仍然堅持己見，肅宗被弄得有點惱了，&ldo;你就這麼不相信我？是不是把我看成是勾踐了？&rdo;李泌自是得解釋一番，然後說：&ldo;皇上現在對我這樣，我有些事情都不敢說，等天下安定了，我又能再說什麼事呢？&rdo;肅宗沉思了一下，問是不是因為沒聽他北伐的建議，李泌卻提起建寧王之事。

亂後的曙光&iddot;肅代兩朝紀實(13)

上曰：&ldo;建寧，朕之愛子，性英果，艱難時有功，朕豈不知之！但因此為小人所教，欲害其兄，圖繼嗣，朕以社稷大計，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細知其故邪？&rdo;對曰：&ldo;若有此心，廣平當怨之。廣平每與臣言其冤，輒流涕嗚咽。臣今必辭陛下去，始敢言之耳。&rdo;上曰：&ldo;渠嘗夜捫廣平，意欲加害。（這就是肅宗所謂證據）&rdo;對曰：&ldo;此皆出讒人之口，豈有建寧之孝友聰明，肯為此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寧為元帥，臣請用廣平。建寧若有此心，當深憾於臣；而以臣為忠，益相親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rdo;上乃泣下曰：&ldo;先生言是也。既往不咎，朕不欲聞之。&rdo;

這裡我很懷疑肅宗眼淚的真實性，他對李泌的話只怕也未全信，即使相信，但這個反應也實在太平淡了吧。當然對於肅宗的這種反應還有另一種解釋，就是的確是因為他太悲痛了，所以不願意再提起傷心事。如果大家看過《康熙王朝》的話，裡面的康熙帝之所以不想再提起容妃，就是因為她是他心中的一顆刺。我個人還是傾向於第一種解釋，因為後來肅宗將自己的兒子們都晉升為&ldo;王&rdo;的時候，在上元年間又追贈興王佋為恭懿太子，卻沒有追封建寧王，反倒是代宗，日後還經常想念自己的弟弟，追封他為齊王，後來又追為&ldo;承天皇帝&rdo;。

李泌由此提到了當初李賢的《黃臺瓜辭》，這首詩也許當時是被禁的，因為肅宗似乎不知道‐‐問題是李泌都聽說了，肅宗會不知道？或者此詩是對皇家成員封禁了吧。總之，李泌舊事重提，目的在於保全廣平王。

之後，玄宗的答覆送到了長安，&ldo;當與我劍南一道自奉，不復來矣。&rdo;我只要蜀地自養，不會再回去和你爭。這果然印證了李泌的判斷。又過了幾天，玄宗的第二個使者到了，說玄宗接到第二次奏表時非常高興，當下便商量著回長安的日期。

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二日，年已古稀的玄宗不遠萬裡終於到了鹹陽。就在這裡，上演了一幕父慈子孝的溫馨場景。兩位都是爺爺級的人物（肅宗年近五十，也是半大爺爺了）在一起抱頭哭泣，&ldo;上皇（玄宗）降樓，撫上（肅宗）而泣；上捧上皇足，嗚咽不自勝&rdo;，的確很&ldo;感人&rdo;啊。其他的細節就不仔細描述了，只要知道父子二人見面十分客氣就可以了。然而父子之間，應該是這樣的客氣麼？玄宗不肯居正殿，而肅宗則是連黃袍都不敢穿。玄宗說了幾句話，都比較有意思。譬如，&ldo;吾為天子五十年，未為貴；今為天子父，乃貴耳！&rdo;這句頗似自我解嘲，而&ldo;使朕得保養餘齒，汝之孝也&rdo;則有些乞憐的意思了。這說明玄宗的確非常識大體，不再和自己的兒子爭什麼，另外，也很知自保之道。可惜的是，日後的形勢卻是玄宗始料未及的，即使他這般讓步，仍避免不了那樣慘澹的結局。不過眼前，肅宗畢竟表面上還是十分尊重太上皇的。